而对方却无动于衷，似乎刚才的言辞不值一提。

萧夕颜垂下眼眸，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纵使萧夕颜现下有万般思绪，楼千灵的回答已然脱口，便难以收回。

独孤贵妃闻言抚掌轻笑，那笑容娇俏可人，全然瞧不出是位年近四旬的妇人。

这公主当真识趣。

她娇笑道：“若千灵公主愿意，那万事便顺利了。”又作欲言又止状，“言儿他，其实也……”

独孤贵妃暗自思量，这下她的计划同样能完成。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萧夕颜再次上前几步，委婉行礼：“燕天子。”

萧夕颜顾不上众人略带疑惑的目光，莲步轻移，走到楼千灵身旁：“臣女请求，替千灵公主和亲。”

替嫁？

四周起了一阵不安的声音，有人不禁窃窃私语，这萧家姑娘真是叫人摸不清头脑，方才还拒绝了墨非言的请求，现下又主动请求替嫁，她究竟心属何人？

……计划又被打乱了。

独孤贵妃面上的笑意犹在，表示对萧夕颜极感兴趣，眼眸中却染上了丝难以察觉的阴冷。

是她低估了这萧家的嫡长女，她这番行动下来，虽表面天真无害，可实际上，不是省油的灯，让她成为乖乖的棋子，怕也颇具难度。

着实是一把利器，可是，却难以握柄。

楼千灵的杏眼原本空洞木然，闻言竟蓦然微动，眸中的流光一闪而逝。

似乎一直没有感情的她，此时竟像抑制不住什么，朱唇轻颤，以极轻微的声音，唤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阿颜……”

旁人更瞧不见，也绝不会预料到的事，她的眼眶，竟泛起了点点泪光，她忙掩袖作拭汗状，方能掩饰住眼底的动容之色。

而萧夕颜见她模样，笑意中略带苦涩，这神情的深意只有她们二人能够体会，行礼道：“臣女随意改口，实该治罪。却不知替嫁之事，皇上意下如何？”

方才独孤贵妃问话时，她踌躇许久，才稳住呼吸，上前行礼。

她心下明白，独孤贵妃的意思，是让楼千灵嫁给墨非言为妾，而当时自己的拒绝，怕是也会被对方搪塞过去。

就算自己当时龟缩于此，指腹为婚的命运，她一样无法摆脱。

那么，至少让一个人离开吧。至少，楼千灵能不用遭此命运。

而且，她早有意中人……

墨定远微微颔首，掩饰住方才的疑惑，没再计较萧夕颜方才的话：“自然可以。”

楼千灵一个衰败国家的公主，用处根本没有萧夕颜大。

墨定远蹙起眉头，目光在墨非言和墨非寒身上流转一瞬，在某个地方停留了片刻，嗓音低沉：“不知萧小姐，想嫁给谁？”

独孤贵妃的玉指正轻敲桌面，闻言微微颤动，目光流转，阻止了一旁欲言又止的墨非言，示意他暂时旁观，墨非言无奈，只得呼一口气，将满腹的疑问咽了回去。

萧夕颜绽出一个极为甜美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眸清灵澄澈，不掺杂分毫杂质。

“与燕国深交，人选并不是只有一个，臣女任性，只希望能嫁给钟情之人，因此这人选……”话语戛然而止，但答案是谁，众人都已心知肚明了。

不直接将话戳破，不过是给独孤贵妃和墨非言卖面子罢了。

而墨定远也明白了她话中意，吩咐了几句相关事宜后，宴会亦平静下来，众人看热闹的兴致也随之消退。

这场各打算盘，暗含唇枪舌剑的鸿门宴，最终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萧家嫡女萧夕颜，次月嫁入寒王府。千灵公主返回楼兰”。

这种残局，谁也未曾预料。

宴会结束后，暮色四合。

萧夕颜与墨非寒一同走着，相互沉默，方才的事像未曾发生过一般，两人都自觉地没有提及。

好在，有人及时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笑语声音清脆：“寒王殿下，萧小姐，请等等。”

这声音，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