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厢桓醒来时，头痛欲裂，整个脑袋也昏昏沉沉地，仍有天旋地转之感。

“你醒啦，哥哥。”旁边传来李淮止地声音，平静，又冷淡。

李厢桓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在监狱了。而之前发生的时，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一概不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淮止的牢房就在他隔壁。

李淮止瘦了许多了，上次他来看时对方还没有那么瘦的。因为在牢房里没去沾酒欲之气，他的脸色看着健康了许多。

“被算计了。”李厢桓揉着额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偏偏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被算计的。

李淮止听着他所言，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哥哥能救我出去了，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了。从王大人和张大人进来开始，我就应该猜到的。”

闻言，李厢桓没有说话。

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绝对不会！

“还有人没进来呢，不急。”他若有所思地说，也没看李淮止，因为对方根本不能为他所用。

李淮止挑了挑眉，也不在乎李厢桓的态度了。因为他快出去了，用新的身份生活。

就这样，二人不再说话。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抓隔壁的官员去审讯，有的还能回来，有的却再也没回来过。

晚膳时分，一个女子来看李淮止。

“李哥，没时间了。”她抽抽噎噎地说，惹得李厢桓看了两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李淮止满不在乎地模样，“死就死喽，我就没在怕的。”

女子闻言，面上更加哀痛：“李哥，你不能这样子丢下我！”

“麻烦死了，你等我死了一起下来不就行了？快滚快滚，我都要死了还来打扰我的清净。”

他不耐烦地开始赶人，那女子还要说什么，却只能忍着眼泪憋了回去，最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应该是相好。李厢桓想，就没多在意。

不一会儿，狱卒来送饭了，狱卒提高了声调说：“昨儿个抓了许多人，陛下高兴，赏了不少好菜呢。弟兄们，可得感谢那些官儿啊，要不是他们进来，你们也吃不上这么好的。”

他显然是对那些比官员进来的人说的，之前国库不足，牢里的伙食也不怎么样，顿顿清汤白水，活像在寺庙里一样。

这两天国库又充了回去，上头给了嘉奖，终于不用再那么寒酸了。

话音刚落，就听欢呼声一片。

李淮止吹了个口哨，跟着鼓了几个掌。“终于，不用吃素了。”

那狱卒走过来，递进来两菜一汤，后不忘道：“李二，今天可得感谢你哥哥，上头决定给你加个鸡腿。”

说着，他呈了个烤得喷香的鸡腿进来。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还是感谢哥哥你，我加餐了！”李淮止咬下块鸡腿肉，幸福地眯了眯眼睛。

要是再碰不到肉，他都可以坐地飞升了。

那李厢桓闻言，神色冷了几分。狱卒递了饭菜进来，菜里漂着几块肥肉，他感觉胃里有些翻腾。

另一边，李淮止吃得津津有味，整个周围都绕着鸡腿的香气。

那些吃不惯这些粗食的官员开始埋怨，“怎么我们没有鸡腿？单他有？”

“我哥哥进来了，你哥哥进来了吗？”

李淮止说着，把吃剩的骨头扔了过去，看着那官员一改儒雅的形象吃痛大骂，李淮止哈哈大笑。

他根本不在乎。

李厢桓冷眼看着，慢慢抬起了碗筷。

他得活着。

饭菜刚要入口，旁边忽然传来李淮止倒抽气的声音，而后就见他捏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痛苦地倒地。

“救我……救救我……救……救救我……”他痛苦地道，声音越来越细弱，脸色越来越紫。

李厢桓跑到栏杆边，面上有些焦急：“李淮止！李淮止！你怎么了？李……”

“我不能……”话未说完，就见他开始翻着白眼，身子抽搐着。

突然他吐了一大口紫血，没了声息。

“李淮止……”李厢桓忽然感觉后背发凉，终年麻木的心终于有了些痛感。

狱卒们进来时，李淮止的尸体已经凉了。

他们检查了李淮止的饭菜，都是被人下了毒的，其他犯人也怕了，纷纷要求检查。

以防万一，狱卒也都检查了一遍。其他人的无毒，李厢桓的饭菜里也发现了毒药。

狱卒大惊失色，“这都是厨娘们作好的，我不知道啊！”

此时被刑部查了几回，都没查出个什么。再加上李淮止生前德行恶劣，不排除仇家恶意报复的可能。他本就是死刑犯，什么时候死只不过其实时间问题，刑部便匆匆结了案。

李厢桓亲眼目睹了李淮止的死去，日夜难安，梦里不止一次出现李淮止期待地神情，“哥哥，你会救我出去的，对不对？”

忽然地，他有些愧疚。

从小跟在自己后边的狗崽子就这么死了，他忽然就不习惯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没有了朝堂之事的烦恼，他更在意人这种生物来。

他是人。

也害怕孤独。

如今牢狱中的犯人们因为李淮止的死，闹得人心惶惶地，不一会儿整座监狱就乱做一团，如菜市场一般。

可是李厢桓却听不见，只觉得孤独，愈发地孤独。李淮止如果还活着的话，这时候会说什么呢？

“哥哥，这里跟菜市场一样热闹呢。如果再有几个姑娘就好啦～”

对，就是这样！

他心里闪过欣喜。

另一边，连姗去找下人查对了行礼，劳累了一天。

腰酸背痛得不行，只得叫青涟青梧帮忙按着。

“娥楉出府去了？”连姗闭着眼睛，问。

青涟答：“一早就去管家那里拿了卖身契，还没来跟夫人说过呢。”

想到自从娥楉摊牌了自己的身份，行事就有些肆无忌惮的，连姗也就习以为常了。

“罢了，走就走吧，只要别再回来就行。”她说。

娥楉那样的人，不大能收敛自己，也不是特别能进退，之前还在自己这里装过一阵，真是委屈她了。

她本心自由，是不该困这四方院之中。

青梧见连姗半天不说话，以为对方伤心，忙说：“夫人放心，奴婢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闻言，连姗失笑，“这可是你说的。”

“大姑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青梧挺了挺腰板子。

话落， 就听连姗和青涟笑做一团。

“你们笑什么，我听夫子就是这样念的，改了两个字嘛。”青梧不解又委屈，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

好半天，连姗才止了笑，她擦了擦眼角地泪：“你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个大姑娘了。”

青梧不知想到什么脸一红，“还小呢。”

突然她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夫人，奴婢给你收拾衣裳的时候，发现了奇怪地东西呢。”

“哦？是什么，拿过来看看。”

青梧点点头，跑到衣柜那里拿了东西过来。

连姗一看顿时面色绯红，支支吾吾地说：“这……这就是一点伤药罢了。”

那天贺阳夫人给了她一点东西，她都忘记拿出来了。当时她还带着这些东西陪白倩倩吃了晚饭，白倩倩不时摇晃她的手臂，她都怕得要死，生怕对方吧东西摇出来。

“那下边的小册子上，写的什么？”青梧睁着懵懂地大眼睛问，“奴婢不识字。”

“只是普通的用药事宜罢了。”连姗说着，将东西往枕头底下一塞。

青梧还想再问什么，连姗便索性装睡，只是耳朵却红得厉害。

不一会儿，青梧和青涟以为她睡着了，便给她盖了薄被。两丫鬟退了出去，连姗方才松了口气。

她从枕头底下将东西拿出来，第一个拿到的就是那本还没巴掌大的小册子，看到书名她脸一红，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识字的好。

得找个地方藏起来，有时间就烧了。

她想着，拿了东西起身，

正这时，门开了，姜沉舟走了进来。

“原以为你睡了。”姜沉舟说着，走近她。

连姗忙把手往后头一藏，“妾身去如厕，晚膳做咸了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