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到了荣寿堂，午饭已经准备好，见晏锦素带着晏灵素来，老夫人也有些惊讶，但什么也没说，热情的招呼姐妹坐下。

侯府虽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老夫人出身将门，从来没有把这些条条框框放在心上，以前做媳妇的时候还收敛一二，现在年纪大了，其他人都是晚辈，她更是不介意侯府这些规矩。笑着给两个孙女夹菜，问他们今天在女学学了什么。

晏锦素早就习惯了和祖母相处，插科打诨逗得祖母不住的笑，晏灵素开始还有些拘谨，回答老夫人的话的时候，还恭恭敬敬的放下筷子，但到底年纪小，后面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秦嬷嬷看在眼里，笑着说道：“三小姐和六小姐以后可要常来啊，看到你们，老夫人都能多吃半碗饭。”

“对，要是看着你这老货，我饭都吃不下。”老夫人白了秦嬷嬷一眼，笑着说。

秦嬷嬷一边招呼小丫鬟收拾桌子，一边继续打趣：“那下回奴婢打扮的年轻些，争取让老夫人多吃一口饭。”

“你这老货，就会拿我打趣。”老夫人笑着白了秦嬷嬷一眼，又点了点已经开始小鸡啄米的晏灵素：“灵儿都打瞌睡了，你带她去偏殿睡一会儿吧。”

待晏灵素的奶娘带着她下去，老夫人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秦嬷嬷，才向着晏锦素招了招手。

“锦儿，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晏锦素蹭到了老夫人的榻上，靠在她的怀里：“祖母……”

老夫人摸着晏锦素的头：“锦儿，祖母今日叫你来，是有事叮嘱你。”

晏锦素疑惑的抬起头。

“过几日，程氏的表兄并一双儿女就要来了，尤其是程氏的侄女，即使你不喜，也不要和她起明面的冲突。”老夫人说道。

“祖母？”

老夫人耐心的解释道：“他们刚到侯府，程氏势必会回护他们，找人立威，这个人不是你，就是方氏。”

晏锦素认同的点点头，前世程静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不过那时的自己被梁月蓉淳朴的表象迷惑，待她很是亲厚，不仅带她进入了京城闺秀的圈子，还助她做了表哥陈宜安的庶妃。

甚至晏琴素欺负梁月蓉的次数都比自己多，自己为何维护梁月蓉还没少顶撞晏琴素。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这对姐妹恐怕早就勾结在一起，哄她一个傻子罢了。

反而是方氏和晏敏素没少与程静云起冲突，被程静云整治的很惨。

想到这里，晏锦素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但很快被隐藏了下去。

可她的表现，又如何瞒得过看着她长大的老夫人：“你也别不放在心上，那程氏确实上不了台面，但毕竟也是侯夫人，你的继母。你顶撞她的事情传出去，大家只会觉得你不敬长辈，对你的名声不好。”

晏锦素点了点头，前世这些话老夫人也和她说过，但当时的她年轻气盛，根本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后来嫁给了陈宜轩，直到做上皇后，还有人拿“不敬继母”弹劾她。

如同冷宫的十年，让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真的恨一个人不一定要针锋相对，这世上，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办法。

“祖母，我记住了。”晏锦素蹭了蹭老夫人的肩膀，认真的说。

听晏锦素答应了，老夫人也松了口气。这个孩子性格骄傲，很多事情提点了她，她也依然我行我素。但晏锦素有个优点，她一但说自己记住了，那就是真的记住了，绝对不会做阳奉阴违的事情。

看着乖巧的晏锦素，老夫人开心的合不拢嘴，她摸着晏锦素的头，回头吩咐秦嬷嬷：“龙泉，把我那套红宝石头面找出来，你明天去忠勇公府上，也穿的好看点。”

龙泉是老夫人给秦嬷嬷取得名字，其他几个和她进府的丫鬟，分别叫太阿、紫电、青霜，都是宝剑的名字。

秦嬷嬷笑了：“这套头面还是当年老将军打下云州时圣上赏给夫人的，是宫里的好东西呢，三小姐皮肤白，戴上一定好看。”

晏锦素前世见过那套头面，全部由赤金打造，镶嵌着上好的红宝石，即使她做过皇后，见过无数的奇珍异宝，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好的头面天下少见。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祖母的心意在。

“这套头面啊，当年你姑姑和我要了好多次，我都没给她，就是给你留着呢。”老夫人笑道。

“祖母就会开玩笑，姑姑出嫁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晏锦素撒娇道。

“菩萨告诉我将来会有个聪明漂亮的嫡亲孙女，让我给留着呢！”老夫人信口开着玩笑。

晏锦素心中一暖：“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那我一会儿就把那套头面拿走了，明日带给祖母看。”

“这又值什么，我家灵儿这么漂亮，就应该戴最好的！”老夫人笑着说：“不过啊，你得拿好吃的来换。”

“那好啊，两道菜换一个头面，还是我赚了呢！”晏锦素笑了：“以后我天天叫晴雪送饭过来，非要把祖母的私库掏空了不可。”

“急什么，以后我的好东西都是你的。”老夫人又点了点晏锦素的额头。

听到这句话，晏锦素鼻子一酸。这句话，前世祖母和她说了无数遍，她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自己出嫁时，祖母掏空了私库为她陪嫁，她才知道老夫人是多么的疼爱她。

可那时的她并没有珍视这份心意，而是将那些珍宝换成了钱，为陈宜轩铺就了帝王路。

这一次，她不会这么傻了。

祖孙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晏锦素见老夫人有些疲态，晏灵素又还在睡着，就独自告辞了老夫人。

一出荣寿堂的门，就看到云霭等在门口，晏锦素有些疑惑，但只是顺势命秦嬷嬷把装头面的匣子交到了云霭手里，待秦嬷嬷走了晏锦素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云霭笑道：“听说老夫人赏了小姐一套崭新的头面，奴婢就过来帮忙了。”

“你听谁说的啊？”晏锦素皱了皱眉头。

“晴雪姐姐啊，她从老夫人那儿回来的路上，听见不少下人再说这件事了！”云霭不以为意的说道。

晏锦素却没有那么轻松，今日谈话的时候，下人们都在外面，只留下秦嬷嬷一个人，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老夫人赏头面的事情。

即使后来秦嬷嬷去找头面，但毕竟是老夫人私下的赏赐，不可能就已经在府里传遍了。

看来老夫人身边恐怕也没那么干净，这个人不可能是秦嬷嬷，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