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空荡的宫殿中，贸然闯进一名陌生男人，这人身着白衣，手持长剑，面上却蒙着面纱，他低着头，身形利落地落在她眼前，额前两道碎发飘扬。

叶清灵瞪大了眼睛，眼眸中却带上了些许泪水，盈盈欲坠。

面前的男人单手环着她的腰，面上蒙着纱巾，瞧她的眼眸之中却尽是哀伤。

那人持剑的手挽了个剑花，手却微微颤抖，手中宝剑跌落在地，手掌微微摇晃，放置唇边，隔着面纱，眼眸中尽是深情地望着她。

轻轻一声。

“嘘。”

叶清灵愣愣地望着那双眼睛，仿佛带有魔力，眉峰冷峻，眼眸微凉，依旧是凄凄惨惨地望着她。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红晕瞬间染上脸庞，突如其来的猛烈心跳，让她无所适从。

“别说话。”剑落地，男人却丝毫未惦记，依旧痴痴地望着她，沧桑的声音瞬间响起，回荡在叶清灵耳畔。

不知为何，被陌生男子挟持，叶清灵的心却如同刀割般，剧烈疼痛起来。

男人弯腰，细白的袖衫穿过她的腿弯，撑起她的粉色衣裙，忽的，将她抱起。

叶清灵呆愣在那里，全身疲软，几乎发麻，那人的气息在她鼻翼环绕，渐渐扰乱她的心绪，红晕已经攀升到了耳畔，她却浑然不知。

男人抱着她，将她放在床榻上，撒手之时却瞧见她紧握他的衣衫。

他的眸微沉，瞧见那手，却如同瞧见了希望般，眼眸星星点缀，锃亮了几分，却没持续太久便凉下来。

叶清灵眼眸呆愣，她的眼眸被这男子环绕，只瞬间，便在也容不下其他。

“你中毒了。”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声线微颤，眼眸低沉下去。

叶清灵仿佛没听到这四个字一般，一双眼眸含着些许泪水，盈盈地望着那个占满她眼眸的男人。

她的手却如同濒临绝望又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手背青筋爆出，手指微颤，却没有撒手的意思。

“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师父。”

“我希望你能忘记仇恨，从此做一个快乐的人。”

“师父，这剑法好独特，名叫什么啊？”

“没有名字。”

“这么好的剑法没有名字岂不可惜？”

“这剑法多变，宛如游龙，使起来却如轻燕，不如，就叫轻灵剑法吧！”

“好。”

叶清灵的脑海忽然冒出些许画面，画面中，她与一名白衣男子手挽剑花，周围的月季花开了，粉色、橙色、红色沾满了整个花田，她与男子立在花丛中，手持剑柄，一曲结束，她立在那头，望着白衫男子，冷傲的脸上蓦然扬起了笑意。

眼眸微弯，唇角上扬，唇瓣轻抿，她，终于学会了笑。

而持剑的白袍男子立在对面，嘴角轻扬，眉峰轻挑，痴痴地望着她。

大开的窗子忽然吹过来一阵冷风，叶清灵忽然醒过神来，双手猛然抓紧那人的衣衫。

指甲穿过细薄的衣料，钻进她的掌心，渗出鲜红的血液。

而她却浑然不知，下意识越握越紧，对上男人深情的眸，她冷不丁地问道。

“你，是师父吗？”

“灵儿，快跑！”

“灵儿姐姐，你快走啊！”

杂乱的院子，挥舞的刀剑声响，刺痛了叶清灵的耳膜。

她微微睁开眼，只瞧见满地狼藉，面前那人，手起刀落，一刀劈在她眼前的尸体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双眼。

她还未来得及清醒，便被一股大力拖拽到了一旁的草丛中，一双大手忽然紧紧捂住她的口鼻，她瞧见，草丛外，那些人刀起，刀落，直直劈在那些朝她呼喊之人身上。

“唔……”她被这大手捂得喘不过气来，几欲挣扎，却被大手再度按下。

“灵儿，别出声！”

耳畔，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叶清灵止住动作，惊愕地往身旁瞧去。

握着她的那名老者身上满是鲜血，一双眼眸中满是惊慌与恐惧，更多了份释怀……?

“那边看过了吗？”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叶清灵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听见他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

“已看过，活口尽数已死，殿下请放心。”身着侍卫服的男人朝那黑袍恭敬地低下了头。

“是吗？”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如同死亡的魔咒。

他回眸，望向那片草丛，叶清灵瞧见那面容，心头微微一颤，血红的鲜血已然染红了他的脸颊，他已面容不分，唯有一双眸子锃亮。

他瞧着那花丛，沉默了数十秒，才幽幽开口。

“既如此，带人退下吧。”

“是。”

院子里的人尽数散去，捂着她鼻息的大手终于收回，叶清灵脑海中却忽然回荡起原本属于她的记忆。

画面中，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捣鼓着手中的药剂，一剂针管猛然戳向她的手臂，褐绿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血液进入tā的身体。

她浑身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甲号试验品成功了？”

“是的，大哥，甲号抗住了所有的病毒，她的身体已经进化到了极致。”

“太好了，我们数十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

“你究竟要做什么？！”

“甲号实验体疯了！快进行毁灭程序！”

“毁灭？你以为你来得及吗？”

“十八年，六千五百七十天，你以为这些日子我怎么过的？”

“害人的实验室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休想炼制出杀人的利器！”

叶清灵脑海里回荡起那段画面，她伸手按下起爆按钮，引爆了实验室，这是她一众姐妹瞒了三个月，安装好的炸弹，千斤重量系在她身上。

“轰——”

面前的实验室传来一阵轰鸣，叶清灵站在实验室前，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笑意。

她引爆了实验室，炸毁了这个博士带给他们十八年未曾历经世事的地方。

她平躺在地上，听着实验室爆炸的欢响曲，终于结束了……?

十八年，她从不懂任何知识，她的那群姐妹，也终于得到了安息。

“灵儿！”

“叶清灵！”

一道咆哮，将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叶家上百年的祖业，交给你了！”

“灵儿，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叶清灵抬眸，瞧着眼前的老者，言辞恳切，句句恨意流露。

可她的眼眸里却只有冰凉，帮别人报仇这件事情她已经累了，更何况是不相干的人。

“灵儿，你姐姐，你哥哥，全死在那人手里，你一定要沉住气，爹爹相信你……”

叶清灵瞧见，面前的老者忽然瞪大了眼睛，话语似乎还未讲完，可他的胸前，却忽然多了一道锋利的剑刃。

“噗——”

老者的血液忽然溅在了她的脸颊。

几乎是不可置信的，老者蓦然倒下，叶清灵瞧见他身后站着的，却是一名白衣少年郎。

那少年似乎被鲜血浸湿了双眼，她望着他，瞧见他握着的剑的手陡然转了转。

老者瞬间倒地。

叶清灵瞪大了双眼，清澈的眼眸直愣愣地望着那白袍少年。

少年抽回剑，脸上尽是仇恨快意，回眸时，却望见那双清澈的眸。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

他愣愣地望着那少女，清澈的眼眸，脸颊已被鲜血染红，然而却依旧不掩她碎发飘扬的风采。

“衍之，定要斩草除根！”

“切不可放虎归山！”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少年的耳畔。

他蓦地收回剑，再度指向少女，锋利的剑锋紧贴少女细嫩的脖颈。

“你是来杀我的吗？”

叶清灵眼眸划过一道不屑，她仰着头，眼眸中却尽是高傲。

对上那眸，少年仿佛心落了半拍，什么快意恩仇。

那双清澈的眸，却让他无地自容。

“杀我就快点动手。”少女仰着脸，眼眸中没有丝毫畏惧，“反正我已经活腻了，既然是梦，我的结局也不过一个死字！”

叶清灵声音清亮，毫不畏惧地对上少年的眸，那双含着仇恨之意的眸。

人生不过一个死字。

她叶清灵，不过是一个试验品，活着，只会被注射药剂，即使是梦，她也只愿一死！

少年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在回忆往事，刀刃已在她的脖颈，他却迟迟下不了手。

“殿下为何又来？”

“愚蠢！”门外，传来男人清亮的声响，听起来，那人仿佛也只是少年一般，一身黑袍，抬脚踏进这死人府，眼眸却落在了一旁的花草丛中。

“你当本殿下是耳残？”

凌厉的声响传了过来，少女诧异地望向那边。

只是，还未看清那人的长相，便被眼前的少年一把搂进怀中。

他的手紧紧地按着她的脑袋，丹田沉气，她只觉得自己好似飞了起来。

清香萦绕鼻翼，没来由的安心让叶清灵的心瞬间慢了半拍。

“这草丛中分明有活口！”那人的声响再度响起，叶清灵想要抬头去看，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按住。

“是，属下失职。”

两人的脚步声传来，叶清灵却察觉这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被他按在怀中。

她的脑袋埋进他的胸膛。

她想要挣扎，却浑身失了力气。

渐渐。

她察觉少年降落。

少年撒开手，将她扔在地上。

泥土混杂草木，进入她的口中，她却浑然不知。

她挣扎几下，还未坐起，脖颈处，那道刀刃再度出现。

“你既是来杀我的，为何不动手？”叶清灵仰着脸，踉跄着从地上坐起，嘴畔挂着些许讥笑，一双眸仿佛失了色彩，静静地望着举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