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楼台默了默，他在宴会上装醉杀人，震慑了高瑛，也冒犯了楚镇原，饶是楚镇原知道他是针对高瑛，心里怕是也有所忌惮。

父子多年，楚镇原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母后放心，儿臣不怕。”楚楼台掖了掖祝湘文的被子，温声道。

祝湘文却是摇头，“前朝后宫，你行的再端正，也架不住有人把祸水往你身上引，此事我做主，你就别管了！深宫之中，本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这个孩子早就让我成了多少人的眼中沙，借他人之手去了这个孩子不是难事。”

“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若知道自己的离去能换得你的周全，也不会有怨恨的，若是真怪，怪的也是母后，算不到你头上。”

饶是她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说话的时候，眼尾还是泛红。

这孩子……终究来的不是时候啊！

“母后说什么胡话！”别说楚楼台见不得祝湘文这副模样，就算一开始，他也没想过要牺牲自己兄弟来换取平安。

“母后也说了，高瑛和父皇都盯着你肚中的孩子，若高瑛想在孩子身上押宝，在你生产之前，她肯定不会动你半根毫毛……”

他故意顿了顿，看祝湘文微微张开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才继续道，“至于父皇，他有心用这个孩子给自己留后路，可未知男女，他也不敢贸然对我动手。”

“母后，你说，这个孩子是该留下还是该放弃呢？”

高瑛和父皇忌惮他不假，可谁都不能剖开母后的肚子看孩子是男是女，要说他危险，那也是十月之后。

天地尚可在一朝一夕之间巨变，遑论十个月，足以他做好完全的准备！

祝湘文脸上显露出几分喜色，旋即又被担忧代替，“元郎，太后和你父皇都不糊涂的，万一他们改变主意……”

陛下和高瑛若是发现他们的目的，万一两个都想毁掉，怎么办？

“母后放心，儿臣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追在你身后要桂花糕的孩子了，母后要相信儿子有能力保护你和你肚子里的皇弟。”楚楼台的目光落在被子上，微微一笑，“或是皇妹。”

思及后宫的局势，楚楼台的面色又恢复如常，“只是高瑛的手段颇多，以防她做出意料之外的事，儿臣会想法子往景仁宫送几个可用之人，母后也好安心养胎。”

看楚楼台愈发出色，祝湘文的心中也得了几分安慰，母子两人又聊了些家常，直到云燕进来送午膳，楚楼台才想到楚镇原的话，立刻起身告退。

“等等，元郎。”

祝湘文刚默许他离开，忽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事没有叮嘱，又喊住了楚楼台。

“母后还有事？”楚楼台回身，见祝湘文抬手屏退云燕，以为她有要紧事忘了告诉他，三步并作两步，又回到祝湘文床前。

“我是想告诉你，以后离太延太子远些，名义上还称他是太子，可到底是个质子，和他走的太近，对你没有帮助。”祝湘文秀眉微皱，她已经让云燕警告过太延太子，可太延太子行事不按规矩，她需得再和楚楼台说一遍才安心。

楚楼台有些无奈，他回温都之前的担心一点都没错，幸好江宴宁现在不住在宫里。

她的性子，给十条命也未必够她得罪人的！

母后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印象就差到了极点。

见他不说话，祝湘文以为他拧着性子不肯答应，忍不住劝道，“他在宴会上帮你解围，母后心中也念着这份情，可元郎你要清楚，是你害得她当质子，也是你险些让太延国倾覆，她对你示好未必是心诚，再者，她把太后和陛下都得罪了，你和她扯上关系，只会坏了大事！”

她在后宫多年，看遍人情冷暖，那般张扬肆意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遑论一个无依无靠的质子，丧命于他人股掌之间是早晚的事。

若非现在人人都觉得江宴宁是楚楼台的人，她压根不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