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佟铃儿心疼得看着床上躺着微微睁眼喘着粗气的俞轻宛轻唤道。

俞轻宛听到女儿的声音，连忙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想要摸摸佟铃儿的头，佟铃儿不敢让娘着急，连忙将头凑到了俞轻宛的手边。

摸到佟铃儿的头，俞轻宛整个人放松了好多，连呼吸都顺了好多，声音却依旧沙哑：“铃儿，我不跟你走……”

跟进来的杜秋兰听到俞轻宛这句话，心底就暗暗得意了起来。

很好，也不枉费昨晚她特意过来给俞轻宛洗脑。

“娘，为什么？”佟铃儿暗暗诧异，不着痕迹看了眼杜秋兰。

“你大伯大娘也不容易，你爹去世这么多年也没对咱们不管不顾，别惹得你大娘生气。”

俞轻宛说着就忍不住咳了两声，佟铃儿急忙要端旁边的竹筒，那是她给她娘做的“水杯”，见里面空空如也，竹子脉络因干涸而更加清晰，心就扯得疼起来。

俞轻宛唇瓣干燥脱皮，昨天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

“娘，先别说了，我给你端杯水喝。”佟铃儿忍下心疼，见屋里水壶也空空的，便出门到井边打了一壶水回来，倒了一杯端到了床前。

俞轻宛是真的渴了，一口接一口，一杯子水很快就见了底。

“不用了。”佟铃儿打算再倒一杯的时候，俞轻宛轻声说道。

“娘……”把杯子放到一旁佟铃儿开口，不忍地看着俞轻宛：“你跟我们走吧，我求你了，我要看到你，我得照顾你，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我怎么能安心？”

俞轻宛声音不大神情却决绝，“铃儿，你这事情……”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佟铃儿身旁的于承松，顿了顿才继续道：“已经太过惹人闲话了，若是我也走了……”

说到这里俞轻宛眼神轻瞥了一眼门外，虽然她看不到，但是她可以想象到那一双双探究又好事儿的眼睛。“你大伯一家以后可如何见人？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佟字来……咳咳……”

俞轻宛再次咳起来，双手艰难地抚在胸前，努力克制着继续道：“铃儿，若是你大伯被人家说闲话了，对你也没好处……再说娘在这住惯了，这把身子骨，娘有数。”

“娘……”

“别再说了，我不去。”

看着俞轻宛，佟铃儿实在太过了解她娘。

虽然平日性子温和但决定了的事情也是轻易不改主意的。

稀疏长睫覆盖下，俞轻宛垂下眼眸，其实她有着自己的打算：她这带病之身跟着铃儿反倒给她添麻烦，若是婆家因此而冷眼苛待铃儿，那她就算死后到了地下也是不会安心。

一次次剧烈难忍的咳嗽，几次还见了血丝，时不时便呼吸不畅的窒息感，也让俞轻宛心里明白，她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这个铁匠看起来倒像是个忠厚的，如果肯对铃儿好，她到也没什么牵挂的了。

“大丫头，你看，你娘都这么说了……”

杜秋兰上前开口，神情难掩得色：“你非要嫁他，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将病重的娘亲带到未知的婆家……哼……亏你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