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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惊恐之余
床榻上的黎翦微微动了下指尖,她获悉其意,对着云锦吩咐到:“瞧你累了,去外边舒展舒展筋骨,大小姐暂由我照看着!”
云锦未应诺,也丝毫无退去之意。
轻叹一声,当初,云锦几次三番要自个小心着妹妹,并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相劝,可自个还气恼不已,下令她不得再挑唆她姐妹间的情谊。
如今云锦不肯退,全因担忧自个的安危。
见她依旧不挪半小步,故作冷言冷语到:“怎么,信不过我?”
云锦大气不敢喘,跪地到:“不敢不敢,皆因大小姐抱恙,一时失聪,未得二小姐吩咐!”
她匆匆退去后须臾,黎琰将药碗放下,兀然大开内室的门,仅见一瘦弱的身子颤颤而立,受了惊吓般唯唯诺诺到:“一时腿麻,不得不暂缓片刻,奴婢告退!”
十余年的主仆情分,她岂会不知云锦的性情,慌乱之中,这借由,寻得叫人难以信服。
再次合上门,她暗笑,小心翼翼搀起坐起,而她果是做戏的好手,轻柔了几记额头,大惊:“你,你是谁,怎么和我容貌无差?”
黎琰难抑一声笑:“我,我是萧府的二小姐。”
黎翦故作踉跄的从榻上摔下,又跌跌撞撞小跑至梳妆台,举着铜镜半晌不语。
良久,才缓缓踱步而来,而萧琰,已是抿下了一盏苦茶。
“姐姐,怎么会这样?我只记得我昨晚在佛祖跟前,跪求让姐姐的身子早日无恙,然后睡去了,怎醒来我成了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黎翦忽的拽住了自个的双臂,惊恐的神色几无破绽,若是昨日之前,黎琰或许还愿信,还会信,可今时,她只觉眼前之人是太轻看了她,以为她会愚笨至又一次被她蒙蔽于鼓中?
“妹妹,你是不是欲告知我,昨日发生了什么,你浑然不知,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是你本意,只是你被记恨我之人附身了,才会有那般不可理喻的举动!”
黎翦装作一脸懵然:“姐姐,你说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姐姐是不是受伤了,我,我对不住姐姐!”
言语间,泪如泉涌,好个悔意难消!
她怎会不记得墨湖边,黎翦的一言一语是如此真切,真切到字字如刀,直抵她心口。她怎会不记得,眼前之人恨不能要了她命。
若非上天垂怜,她许就该在黄泉路上,长跪生母梁夫人跟前谢罪。
可惜她命不当绝,予她一复仇的时机。她怎会再轻易被其蒙蔽,然后落一死无葬身之所的境地!
“妹妹,与其费尽心机让我信你非歹毒之人,到还不如你诚心诚意求我,求我在陛下美言,让他多顾念以往的情分,说不准,主上有所动容,打消了命你去胡地和亲的成命!”
黎翦的冷汗已湿了脊背,却仍旧故作不知眼前之人所言的模样,低低的一句:姐姐在说什么,妹妹当真一句也听不明白。
可那话音之低沉已然说明她底气不足,连自个都略有些信不过这再赤裸裸不过的谎言了。
“妹妹不必在装了,邢夫人亏欠我生母的,你与主上算计我的,一件件,一样样,我都会讨要回来!”
黎翦岂会就此作罢,她勉强含笑,谈及其它到:“姐姐是不是误会了,妹妹睡下之后,便觉去了一处仙境,在仙人跟前……”
她妄图自圆其说,却被黎琰生生打断:“好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她从未见过姐姐如今日这般,神情阴冷,复仇之意流露无遗,随着其步步紧逼,而她已是退无可退,至墙角边了。
“不过,一月之后你便要着上新衣远去胡地,我纵然要加害于你,也是有心无力了,是否应有一丝庆幸之感?”
“想汉时,解忧和亲,昭君远嫁,结胡汉两族之好。想必数十年后,你也能如她们一般,在史书上浓墨重彩一笔,让后人敬仰。而我,三月后入后、宫,数年后美人迟暮,至多留一宠妃的明白,身死之后,还有何人记得!远不及姐姐的福分!”
黎翦急火攻心,一口黑血将净白的绢帕染污。
她知晓无需再装作浑然不知昨日墨湖边的事了,唯有痛心疾首到:“姐姐,你我本是同根,何必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