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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凌鸳院中
黎琰迟疑了良久,终未敢接。而司徒晟再三催促,似要一探她的画技是否如外人传言大有长进。
她为难的接过,并搁笔到:“陛下是抬举我了。我怎敢班门弄斧,那岂不是要落一贻笑大方的下场。”
而司徒晟则是执意要她显一身手,黎琰一咬牙到:“好,陛下既然有吩咐,我也不能抗旨不尊,就在圣前献丑了。”
司徒晟只觉今日眼前之人怪怪的,打他相识起,萧黎翦就一直是跋扈的性子,言辞间怎会如方才这般谨小慎微。
而萧黎琰,则是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是你逼我作一画,就休要怪我以画嘲讽。
寥寥几笔,她画纸上的图案,讲述的是一夏兰落入梅园中,生根发芽,与一梅树咫尺天涯,却无相见之机,一个夏日幽香,一个冬晨绚烂,终究有缘无分。
司徒晟蹙眉,他驻足凝视了画作良久,出口相问:“画中可有深意?见你寥寥几画搁笔数次,哀怨不绝,今日又见你魂不守舍之状,本想带你散心,却不料加重了你愁闷之色。可是有心事?”
黎琰窃笑,等得便是你这句!
她背过身,话音沉沉:“陛下,这两日我见着姐姐生不如死,万念俱灰的样子,有几分于心不忍。想着姐姐过往对主上情深义重,却落得这般境地,不禁忧心,陛下如今对我许下山盟海誓,可过个几载,待我容颜老去,陛下会不会也将我弃之一旁,不闻不问,留我一人独自悲切?”
黎琰是句句肺腑,痛彻心扉,可司徒晟,却是蹙眉不耐烦到:“今日大好的时日,你提不相干的人作何?”
黎琰被气得面色涨红,原来,这些年掏心掏肺,甘愿为他舍弃一切的人,却仅是将她视作一不相干的人,萧黎琰,你眼不瞎,可心却是被蒙蔽的彻底。
她怒而甩开司徒晟轻放在其肩上的手,那管她已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她仍旧呵斥到:“不相干,或许是,可我恐惧步我姐姐的后尘,到时我不知道自个还能不能仅存一丝生念苟活于世!”
司徒晟见其心口起伏不断,激动万分,反而大为不解:“翦儿,你怎么了?你不是一向恨不得她死得凄惨,你不是一向希望她尽早远离长安?怎今日句句不离她,还为她抱不平!”
黎琰一时语塞,司徒晟,你好狠,原来想得到他的怜悯都已成了奢望。
她的指尖拂过脸颊,轻拭泪痕,强装无恙得回到:“本来,我的确是保有那念头。可五日前,亲眼瞧着姐姐一跃入了墨湖,那尽含绝望的双眸瞅向了我,便打定注意也要将我拽入其中。九死一生,幸得只是虚惊一场,可姐姐醒来后,却神智有异,胡言乱语。我恐惧,恐惧有朝一日会不会也被你逼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黎琰声嘶力竭,可司徒晟却只是将其轻揉入怀中:“那日之时,邢夫人已经命下人告知朕了,因忙于政务,没法即刻赶去,只得遣了宫人,过问状况。好在你无恙,至于她,朕不在乎,也无意过问她的安危!而她有今日,全是自个咎由自取,何必对她心存怜悯!朕向你发誓,日后这万里江山,朕必是与你携手共看!待日后解决了北胡,你想羞辱左键她,朕决不阻挠!你记着,朕要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绝不会沦落至和她今日一般的境地!”
好个咎由自取,好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司徒晟,你说了如此之多,又轻易许下了帝王几无可能做到之事,不觉心底不安吗?若是可能,我倒是想你对天发下重誓,看到时你是否会遭五雷轰顶!
可笑啊,司徒晟,你应是不知道此刻倚在你胸口的乃是故人,是被你厌弃的故人,是被你认为作恶多端惨遭报应的旧人。
只是,司徒晟,我不明白,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让你如此记恨我,记恨我到都不想记起我!
萧黎琰相问,可是,她放弃了追根问底的念头,她知晓,来日方长,有的是时候让她问清一桩桩一件件事。
司徒晟见怀中的佳人不再与他争论吵闹,终究是长吁了一口气,又忽然想起一事,赶忙提及到:
“我听人与我禀告,说你化解了母后与莫太后间的不快,果是能替我分忧之人。特命人去库房中取了一只凤凰腾跃的簪子,以对你辛劳的犒赏。”
黎琰明白,他言下之意,大抵是因被方才的争辩分了神,一时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