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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发生什么,如实陈述
第二天傍晚,段烬霆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觉腰有些疼,又酸又麻,使不上力气。
他记得昨晚自己在医院,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突然感到身体出现异样,挣扎着走进楼梯间里后就失去了意识。
然后再醒来,就是现在,中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的,浑然已忘。
段烬霆伸手按下床边的按钮,少顷,邢空便开门走了进来。
“您终于醒啦,段总。”
“孩子情况怎么样?”他先把最关心的话问出了口。
“请您放心,沈小姐和孩子都没大碍,沈小姐身体里的中毒症状也已缓解了,郑医生说多加休息就会没事的。”邢空欣慰地道。
“孩子没事就好。”
段烬霆松了口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蓦地冷沉着脸看向邢空。
“你……是不是用电击棒了?”
邢空忙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啊……是。”
他心里一沉,懊恼地扶额深呼吸。
自从十七岁那年经历了那次事件后,他无论身体还是意识,便有了那个男人的存在。
他今年二十七岁,那个男人也二十七岁,但除了年龄,他们的性格、习惯、爱好、身份,都截然不同,甚至处在两个极端。
为了铲除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他耗费了近十年时间积极配合孟教授接受着秘密治疗,又每天通过各种方式强制让自己的心态平和,情绪镇定。
原本一年前,情况都已有所缓解了,那个男人出现的频率锐减,甚至有时就算他情绪波动大了些,他也不会出来干扰他的生活。
可他苦心维持的这一切,却因为沈轻灵的出现而彻底打破了。
那个女人,让与他共生的另一个男人为之疯狂,却让他的生活再次陷入混乱。
有时在他陷入沉眠,而那男人又做出了什么不受控制的危险举动时,邢空就会不得已使用电击棒来制服他。
所以,昨晚邢空又用到那东西,说明他当时身处的情况必定十分险恶。
“昨晚,发生了什么,如实陈述。”段烬霆嗓音暗哑而幽沉地命令道。
邢空一时怔忪,小心翼翼地问:“真要如实陈述吗?”
“废话。”
“您……不是,他把沈小姐带出了医院,带到了附近的街心公园里。”
“继续。”
“他差点儿杀了沈小姐……的孩子。”
段烬霆俊眉紧拧,心猛烈地抽动了一瞬。
可他很快就强自镇定了波动的情绪,冷冷撩唇:“不可能。他喜欢沈轻灵,他不会。”
“是真的段总,他差点儿就把沈小姐给……”邢空表情窘迫,实在不知该怎么描述。
“说。”
“给毁了清白了。”
段烬霆霎时震愕,狭长而沉郁的双眸暴睁,迸射出愤恨的寒光。
“但好在我赶到及时,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虚惊一场。”邢空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其实还是隐隐有点后怕的。
段烬霆狠握双拳,青筋突兀:“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可能……可能是他不希望,沈小姐的孩子有两个父亲吧。”邢空无奈苦笑。
独占?上瘾?
段烬霆恨得切齿,如夜空般的眼眸间燃起灼热的胜负欲。
“曾经因为他才有了这个孩子,如今他又要毁了孩子……我身体里,怎么会住着这么个反复无常的畜生!”
邢空喉咙艰涩地动了动,大总裁这种奇特的叙述方式,他也是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慢慢接受的。
“沈轻灵,没发现什么吧?”段烬霆目光划过一丝忧色。
“没有,沈小姐只是觉得您……情绪不怎么稳定。”
其他的话,邢空哪儿敢讲。比如——
“你们段总就是个疯子!”
段烬霆深深呼吸,揉nīe着眉心从床上坐起身来。
“她人呢?”
“楼下餐厅里,应该在乖乖用餐吧。”
……
段烬霆换了身干净的白色衬衫,灰色西裤,在邢空的伴随下来到餐厅视察沈轻灵吃饭。
据邢空所言,他已用今天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把漪澜别墅里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检查了一遍,但凡有疑似夹竹桃那样的有毒植物他都已清除彻底,避免留下安全隐患。
刚走到餐厅门口,二人皆是一惊。
只见沈轻灵正颤颤巍巍地站在一个高高的柜子上,一张本就白生生的粉扑子小脸已是吓得毫无血色。
她瞅着柜子下方的亚伯和该隐急得泪水打着转,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你们躲开!去!躲远点儿!”
然而亚伯和该隐似乎理解错了,不仅不躲,还紧着劲儿往柜子上蹿,就像再故意搞恶作剧吓唬她一样。
“我可是孕妇!吓坏了我……小心你们主人把你们做成手撕狗肉!呜呜呜……”
段烬霆忙大步流星地走到柜子下,望着蜷缩成一团的沈轻灵,墨眸间划过一丝紧张。
“下来。”
“段烬霆!你明明知道我怕狗你还放它们过来!你是不是故意的?!”沈轻灵带着哭腔冲他嚷嚷。
“它们是因为想和你亲近才来找你的,别怕,下来。”
亚伯和该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朝沈轻灵热情地吐着舌头。
沈轻灵哆哆嗦嗦地咬着绯色的唇,踟蹰半响才羞赧地道:“邢、邢秘书,你接我一下好不好?太高了我不敢下去了……”
邢空应了一声,正要上前,段烬霆蓦地冷漠开口:“我接你。”
事关孩子安全,哪怕一丁点的小事他都尽量亲力亲为。
“不!我不要你,我要邢空!”
“为什么?”
“因为你图谋不轨!你昨晚对我做过什么你心里没数吗?!”沈轻灵明澈的眸子水光流溢,像一双漂亮的琉璃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流氓!”
段烬霆满心无可奈何的愤懑,每每这种烂摊子最后总是他来买单,这么多年来他觉得自己更像那男人的父亲,子债父偿,他是想推责也推不掉了。
“你要不下来,它们就这么一直在这儿守着你,你选。”
沈轻灵惊恐地咽了个唾沫,踟蹰半响,怯怯地嘟囔:“那……你接稳点儿啊。”
他漠然看着她,没回答,只是缓缓张开双臂。
沈轻灵蹭着坐到柜子边缘,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往他怀中跳了下去。
很稳,很结实,很有安全感的拥抱来袭,像阳光下的海浪将她紧紧裹挟,又不似昨晚那样霸道到近乎蛮横的桎梏,温柔得令她只觉自己像坠入了一个梦编织的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