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哭泣声又停了，顾蔷听了一会，起身准备回房。

她哭的累了，发泄完了，自然就安静下来了。

她刚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旁的那间门就突然打开，顾夫人脚步踉跄的走了出来。她的妆都花了，眼睛红肿的厉害，总是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散乱；她喘得很厉害，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她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扶着墙，身子一虚，直接瘫坐在地上。

顾蔷心头一颤，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了？”

顾夫人艰难的开口：“包里有药……”

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拿过顾夫人的包，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指尖不经意的颤抖泄露了她此时的慌张。

她从不知道她有病。

抓着好几个瓶瓶盒盒快步来到顾夫人身边，语气尽量平静的问她：“你该吃那个？吃多少？我还需要做什么？”

顾夫人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颤抖着手抓向顾蔷。顾蔷了然，慌张的取去药为她服下，自己则坐在一边，动也不敢动，只怕贸然行动只会让她更难受。

顾夫人倒在地上，呼吸依旧急促，手掌冰凉，紧紧地抓着顾蔷的衣服。

她活了23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怕，她知道，顾夫人同样很怕。

都说人在面临生死危险时，作为自然界生物的临危本能会让他们做出本能的反应，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死活不放。

那么此刻她能做什么呢？她又不是医生，她甚至不知道最基本的急救措施。

医生……

脑里快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顾蔷连忙掏出手机，想也不想的按了拨通键。响了好一会儿，电话那端才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喂？”

顾蔷开门见山的说：“我妈出事了，你快来。”

电话那端的宋北城当时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听见她的声音少有的染上一丝慌乱，“腾”的坐起来，不相信的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她能给他打电话，他本来就很意外，而她说的话又和周世良的别无二致，让他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恶作剧。

“你别着急，说说怎么回事？”

他轻声安慰她，让她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她刚吃了药，但是我看她很难受。”

“她吃的什么药？”宋北城一边低声问她，一边翻身起床穿衣服。

顾蔷赶紧低头看了一眼：“速效救心丸。”

“你别着急，她不是已经吃了药了吗？你让她深吸气，慢呼吸，用力掐她虎口，别让她的手抽筋，我马上去你家，要是感觉实在不行，就先叫救护车。”

她在那端连连说“好”，宋北城挂断电话，匆匆的向楼下走去。宋先生正坐在客厅泡脚，见到儿子慌慌张张的向门口离开，忍不住开口问：“这么晚了，慌慌张张的去哪？”

门重重的关上，留下一脸错愕的宋先生。他这个儿子，真该好好教育一下，这么没大没小的？

另一边顾蔷按照宋北城的指示一一照做，顾夫人的呼吸终于放缓下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如此漫长，房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挂钟的指针走过的声响，顾蔷坐在一边，蜷着身子紧紧抱着自己，静静地看着身边的顾夫人。她似乎从没仔细看过她，如今细细看着，岁月在她脸上也并不留情，她的眼角处也开始长细密的皱纹，脸上有一些斑，长了许多白头发。

“你不是每晚都敷面膜，很注重保养，经常去美容院吗？”她的下巴只在膝盖上，近乎于呢喃的轻轻问：“你究竟和郑宇尧说了什么？你不是很擅长吵架吗？自己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她总是很凌厉的，就像是带刺的红玫瑰，令人神往却又不敢轻易靠近。曾经她很希望她能抱抱她，就像所有的母亲一样，温柔的看着她，夸奖她，亲吻她……那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