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自以為是的語重心長，著實讓柳宸昭嗤之以鼻。

“我若是不嫁呢？”

彼非良人，何苦委身。

話音一落下，祖父便沉了臉：“女子怎能不嫁人？難道你想孤寡一輩子嗎？你是將軍府嫡女，又不是那些個青蛙癩蛤蟆！”

“能，但嫁人不是必須的。”

她目光坦蕩且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不然，為何尼姑不嫁人，為何世人要求寡婦不可二嫁？”

此言一出，祖父啞然，一時間竟無以反駁，隻能別扭道，“……你、你這是歪理！”

“非也。陸王心學，主張心即理也。如此看來，吾心所向，豈是歪理？”

看著柳宸昭一副不想跟他多費口舌的模樣，祖父捏著拐杖的指骨，發白。

他看著跟前的柳宸昭，眉目如畫，笑起來必是惹眼至極的俏佳人，卻偏生，是個這般冷淡不解風情，隻會對著畫板笑的榆木疙瘩。

將軍夫人難產而死，將軍至今沒有再續弦，膝下就柳宸昭一個女兒。

他的兒子鎮守邊關，卻將所有的虧欠和疼愛都彌補在了這個女兒身上。

當初本是送柳宸昭去學本事，免得讓一個姑娘家家跟著在邊關受累，誰料，她卻隻對繪畫感興趣，將軍知曉後，也就由著她去了。

可是，身為祖父，他不會這麼慣著她。

良久，祖父歎了一口濁氣：“三日後是皇後的生辰宴，你必須出席。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我知道你聽不進去，你走吧。”

這句話脫口，柳宸昭似乎終於拿正眼看了他一眼，卻也僅僅隻是一眼。

她沒有出口安慰，更沒有任何表示，利落的轉身離開。

看著那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須發花白的老人低著頭，無聲濕了眼眶。

卻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親孫女，早已死在了那頓鞭刑之下。

那行刑的鞭子上，被付茗瑤命人偷偷沾了鹽水。

被活生生打死是什麼感覺？

……柳宸昭不知道，原主祖父也不知道，但原主一定知道。

眨眼間，皇後生辰宴至，舉國同慶。

宮中設宴，名為慶生，實則也算是變相的給未婚世家公子、小姐們舉辦的相親會。

在這生辰宴上，有人少女懷春，有人平淡無感，而有的人，——譬如柳宸昭，便想借著這個機會，一舉成名天下知！

天下第一畫師的成名逆襲之路，從此刻開始！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而柳宸昭百無聊賴的一口一口品著那清澀的雨前龍井，坐等獻禮時機。

當眾人宴飲正酣之時，席間有一人起身。

“南風恭祝皇後姑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嶽南風，當今皇後的小侄子，隻見得他笑著道，“瞧姑姑這模樣，南風還以為姑姑過的是十八歲生辰呢。”

哪個女人不喜歡被人誇年輕，皇後也不例外，聞言直笑得合不攏嘴，她嗔怪道：“你啊，就知道油嘴滑舌，整天沒個正形。”

後者舉杯道：“南風敬姑姑一杯，祝姑姑容顏永駐。”

本來柳宸昭正昏昏欲睡，撐著腦袋盯著殿內正中央，誰料，係統突然來了句。

【宿主，他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