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抬手，大家以为他又要动手，谁知道他竟然脱了外套，披到瑟缩的宋绵绵的身上，衣服落下去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宋绵绵的颤栗，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一直到宋绵绵家楼下，暴戾的少年仿佛被冰封，又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的何厌。

宋绵绵从何厌手里接过车子，声音颤抖，“谢谢你，何厌。”

何厌没回应，一直看着宋绵绵走进楼道，忽然开口，“我们两清。”

将近十二点归家，脸颊红肿，眼睛红红的，衣不蔽体，又是一场闹剧，继母骂的很难听。

“我们家就没有你这种不正经的人，小小年纪就在外面鬼混！你给我滚出去！不要脸的贱骨头！”身上很疼，被继母推出去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哐当，门被关上，巨大的冲击让门上落下几层灰，看着紧闭的门，眼神冷漠如冰。

她强撑着站起来，没有看错的话，她父亲的皮鞋在鞋柜上，他是在家的，现在连个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吗？

拖着酸痛的身体上到天台，幸亏还有几个纸箱子，她扶着墙左下去，因为怕弄脏何厌的衣服，她脱下来抱在怀里，闻到那股安心的味道的时候，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她哭，并不是觉得受了委屈，而是哭自己的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还害何厌受伤，哭声隐忍，慢慢的变大，她咬着自己的手腕轻轻的哭着。

她只想拉何厌走出黑暗，可她自身难保。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都模糊了，忽然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球鞋，她以为看错了，顺着往上看，是一中的校服裤子，少年身影消瘦，单手插兜，站在那里，霁月风光。

何厌摸了摸头发，还是那副凉薄的口吻，“要不要跟我回家？”

宋绵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何厌终于来接他回家了。

何厌被扑了个满怀，有点意外，四肢都僵硬了，怀里的人虽然在哽咽，可难掩兴奋，“何厌，我等你好久了。”

从上一世就开始等，一直等到身死魂灭，骨血俱毁，从暖春等到寒冬，终于等到你。

宋绵绵没有察觉到何厌浑身都是僵着的。

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只，何厌叹了口气，只感觉头疼。

何厌后来怎么都想不到，他这种薄情的人，会喜欢怀里的这小只，喜欢到万死不辞。

回到家的时候，饶是知道何厌家穷，也没想到会穷成这样，窗户是以前的木头窗户，没有玻璃，是一层塑料布，风一吹，沙拉沙拉的响，屋子里连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何厌甚至都拿不出一个完整的杯子给宋绵绵倒杯水。

何厌转身，看到少女拧着眉，正在打量这个屋子。

难以言喻的自卑忽然占据了上风，“不想住的话可以走。”

宋绵绵回神，看着面前低气压的少年直摇头，“不要，我只是在想。”宋绵绵忽然走近他，声音软软的，像哄小孩一样，“何厌，过去的许多年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