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间带笑，缓缓开口：“二位这一说一唱的，还真是关系好啊，我一个女子不图仕途，设计你们做什么？”

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穆如嫣的声音转凉：“二位，可认得此物？”

那药瓶正是从眼线身上搜出的，他们怎会不眼熟。

李子玉神色一紧，下意识侧过一点身子，避免皇帝发现端倪。

相反墨敏翊颇为淡定，只扫了一眼，冷冷道：“穆小姐这是何意？”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穆如嫣暗自腹诽，又冲皇帝福福礼：“陛下，不知可否让臣女传召个证人上来，与二位对峙？”

皇帝点头，他正想知道墨敏翊和李子玉这两人结党已经到了何种程度，自然是不会拦着。

穆如嫣随即拍掌，让手下暗卫将抓到的眼线提上了大殿，此人身上青肿，是受了些刑的。

她走到眼线旁边，半蹲下身，压低声音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此间可不比我审问你的时候，若有假话就是掉脑袋的事，若一句不言想等你主子救你，这宫中的夜庭大牢里，手段多着，你想尝，便试试。”

眼线浑身一震，还不等皇帝开口问什么，就已经吓得什么都说了。

“陛下饶命！是恒王要我在穆姑娘的酒里下药，时刻盯着穆姑娘的动向，非要见她饮了酒才能回去禀报，小的人微言轻，实在是听命行事，不得不如此啊！”

皇帝冷哼一声，看向墨敏翊，“逆子！你还有什么可说？！”

墨敏翊一瞧，自知躲不过去，却还是不肯束手就擒，狡辩道：“父王，你瞧此人身上都是伤，说不准是穆如嫣私设公堂，屈打成招，就为了咬死儿臣。”

穆如嫣早料到会如此：“陛下乃是圣明君主，这人证我便交由陛下审问，无论何种结果，我绝不多说一个字。”

她嗤笑一声，“不过，恒王殿下对此是不是也能服气我便不得知晓了。”

“你！少挑拨离间！”

墨敏翊终是无法保持自己的冷静，提高音调，叫嚣起来：“父皇的决断自然是英明的，我不会有异议！”

实则，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显然是盘算着把人弄走之后，再用个什么法子让其改了口供。

不想，穆如嫣早先同那眼线说的话，此刻跳入了他脑子里，先入为主的，他想到了夜庭大牢，那可是连军中将士都抗不过的酷刑，自己怎么能成。

于是，眼线慌忙道：“小的句句属实！没有虚假！当初，恒王要收买我时，给过我一锭金子，上面有恒王府的印鉴，小人也不敢随意拿去使用，正想着用别的渠道换东西，免得被人发现了说不清。”

眼线咽一口口水，“那金子，小人还没来得及还，陛下可以去取来，小的这种身份，若不是恒王亲授，是绝不可能有那金子的！”

墨敏翊又怒又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硬着头皮，向皇帝叩首，“父皇，儿臣真的冤枉！”

可惜，现下说什么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皇帝冷哼一声，冲内侍官道：“去搜。”

内侍官连忙带了御前侍卫，押着眼线去他房内搜了一番，由于眼线的主动交代，一行人很快就回了大殿。

内侍官端着金子，送到皇帝跟前，小心翼翼道：“陛下。”

皇帝阴鸷的目光投射在墨敏翊身上，穆如嫣在侧毕恭毕敬跪地行礼，“如今真相大白，还请陛下给我一个说法！”

皇帝凛眉，并未很快答复穆如嫣。

他心里知道墨敏翊同李子玉结党营私之事已经做事，但穆如嫣这件事可大可小。

目前，就目前朝中局势而言，墨致衍能力口碑都是不容小觑，更别说他还有军功。

当初自己提拔墨敏翊就是为了制衡墨致衍，不想他竟然如此不争气！

如今若是处置了，致衍一方独大，是万万不可。

思及此，皇帝安抚道：“如嫣受委屈了，好在你有警觉，没中了这孽畜的算计，否则你父亲那里，朕也不好交代。”

他冲着穆如嫣抬手：“你先平身吧。”

穆如嫣听出皇帝话里的言外之意，乍听似乎是在安抚，其实是说她过于“警觉”了。

只怕皇帝心里，李子玉跟墨敏翊结党营私，自己和墨致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想到这层，穆如嫣便知道今日是扳不倒墨敏翊的。

于是，她乖巧起身道：“不过是臣女运气好，因为和药材混迹，嗅觉比常人强些，恒王找的药并非无味，这才免遭这一劫。”

皇帝眉心微皱，转了个话锋道：“女子最重要便是名声，朕觉得此事不宜伸张，便罚恒王一年俸禄，禁足三月，只是对外朕会寻个别的由头，主要还是不能为这等腌臜事毁了如嫣你之后的婚事！”

话到这里，穆如嫣已经很清楚，自己如何闹，皇帝都不会降大罪于墨敏翊，毕竟这事已经牵扯到恒王和怀王两方势力。

穆如嫣自然不会在此死揪，委身行礼：“陛下既然有了裁定，成女自然诚服。”

她余光里见墨敏翊得意挑眉，心中冷哼，补充道：“不过，可否让恒王同臣女道个歉？毕竟此事虽然没成，却不是因为恒王忽然良心发现，及时制止。”

皇帝虽觉得这样有失皇室尊严，却也不好拒绝，沉眸看着墨敏翊：“道歉。”

墨敏翊当即就想拒绝，可对上皇帝冷冽的目光，想着今日实在不适合纠缠下去，只能咬牙切齿道：“儿臣领命。”

墨敏翊攥紧了拳头道：“对不住！”

穆如嫣满意颔首行礼，款款走过去：“没事，我原谅你了。”

墨敏翊被噎得满脸通红，却不好发作，只能眼睁睁看着穆如嫣离殿，心中叫嚣。

穆如嫣，你给本王等着！

……

回了怀王府，穆如嫣心情尚可，端坐房内吃着茶点，品着好茶。

倏然，房门外一道低吼响起。

“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守门的，岂是什么人都可以放进来的？！”墨致衍召集了随着穆如嫣进宫的下人，“全部去管家那里领五十仗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