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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铤而走险
西陆岷山,漫山火红,层林尽染。
枫叶正如烈焰,金光夺目,人皆说这西宫的岷山是金山,任取一片枫叶都能化为金叶,换成九州银锭,都能盘下一座宫殿了。
不仅如此,仙娥们可更醉心于这沁人心脾且能通灵脉补气血的秋菊,期待早日能够化仙成神。
这西宫岷山有一处深山名唤九里香,山中住着一位性情极为温和的男子,他便是西宫白虎,昊天上神,名唤连允。曾经的白虎可是神界战神,杀伐之神,避邪除恶,可是自打狐族一族没落后,这昊天上神便以感化为则,不再屠戮,为人亲近。
此事也是数万年前之事了,昊天上神收过坐骑乃九尾火狐,待火狐长大后化为人形,便随同昊天上神下四海斩七魔,二人并肩作战,结伴而行。昊天上神原本打算将他收为门下弟子,可就在一次打仗之中,九尾火狐为了救连允,挡下了凶兽的魔掌,灵脉尽断,魂飞魄散。
打那小男孩离开以后,昊天上神便自此收了战神之名,不问战事,以自身灵力度化九州,感化臣民,匡扶正义,多行善事。他的性子倒是温柔了许多,还收留了不少狐族孤儿,所以这西宫倒也不显得萧条。
只不过昊天上神还是很孤独,他将那九尾火狐追为闭门弟子,闲时便在书斋看看书,乏时便到瑶池望望这偌大的九重天,也俯瞰那宏伟的九州。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待在九里香的,这儿的宁静深得他喜欢。
四宫之人向来与之交善,而他亦是唯一真心愿意对东宫二位青帝示好的上神。旁人,即便是南宫的颜月上神,哪怕对云恒有意思,但却也不甘示弱,甚至频频欺压景初。
景初一般遇到麻烦,如若云恒不在,便会第一时间来找他。他也愿意对东宫二人施以援手,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多帮点什么,这许是因为,在他们二人身上,曾看到过自己的影子。
西陆岷山每日来客甚多,可昊天上神喜好清静,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交由属下打理,所以要见上一面可不容易。
忽然一道白光划过苍穹,使得这枫树下金光凌盛。
山下的小神侍惊叫:“原来是景初上神驾到,小的这便去通报!”
九里香深山处。
涌泉汩汩,花香四溢,琴声悠扬。
“连允!你这琴艺大有长进嘛!”景初戏谑一笑。
琴声戛然而止,只见一素衣男子轻轻放下手中古琴,缓缓抬眸,轻轻一笑,应道:“上神的言下之意,可是在取笑我先前琴艺不精?”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越发好听了!”
“好了,不必再夸了,你可是又有事求我呀?”
景初随即应下:“可不是嘛,想必,天宫之事,你也略有耳闻吧!”
“此事并不简单,景初啊,切莫因小失大呀!”
昊天上神背着手,看向远处。
“那你快告诉我,你可有办法可解?就是……”景初忽然说不上话来,因为他觉得他总不能告诉连允,称自己不希望看到两宫联姻,不希望看到颜月嫁入东宫吧!若真说了,他又当以什么理由呢?
“就是什么?”连允忽然望向他,认真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道,“你想要的,必须双手抓住,有些东西一旦错失了,便再无机会可寻。你可想好了?”
“连允,你这说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呀?”景初有些尴尬,便转过身,生怕他看到自己腼腆的模样。
可他竟淡淡一笑:“这条路,一直很难走。即便没有天帝,没有颜月,亦会有狂风骇浪等着你们。”
景初还是打算豁出去了,便道:“罢了罢了!这些年我与师兄的情分想必你也看在眼里,我想求你帮我出法子,既能尽早重启神印打退魔族,又能取消两宫联姻,不用龙凤之力。”
“炼魂花,可开了?”
“开是开了,可远不足以重启神印。还请你为想想办法。”
平时寻他帮忙,不论是多大的事他都爽快应下,可今日之事昊天上神似乎不甚乐意。
他心有城府,许是有所顾虑:天帝赐婚,怕不只是联姻如此简单吧。有玄天为他出谋划策,我怕景初会吃亏呀。
“景初求求上神!”
连允便道:“九天息壤乃混沌至宝,其灵力可御诛仙剑气,以炼魂花栽于其中,不出三日必成熟,辅以东宫之力,你们二人确可重启神印。但崆峒印乃上古神器,事关重大,此事你须得和你师兄商量。”
景初说道:“可九天息壤之外的结界是当年远古天尊布下的,那可是女娲神的宝物,圣灵珠与斩月鞭亦在其中,没有天宫的通行令,我是万万进不去的。”
“你不如先缓缓,若颜月当真嫁入了东宫,对你而言也并非坏事,你想啊,若龙凤之力合成,云恒他便得以承袭神印成天地共主,到时候事情的变数可大了,你呢,就是这天地共主的师弟,身份可就不只是东宫青帝如此这般了。”
“连允,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尊荣。是,若师兄真有一天成了天地共主我会为他高兴因为我们实现了曾经许下的诺言,可是,造福九州也不一定非得居庙堂之高,我只是想二人相伴,锄强扶弱,尽管是处江湖之远,亦是幸事。”
连允突然严肃了起来:“我明白,你的言下之意是,云恒他自己亦是想推却这门婚事?你们二人,皆不同意颜月嫁入东宫,是吗?”
“对!师兄说他有办法,可是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也想帮帮他。”
景初心想:如今魔君降世,神界岌岌可危,神印必须早日重启,给众生一个交代,可若联姻一事取消,那众人会怎么看师兄呢?所以要解燃眉之急,必是早日启神印,而联姻莫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我觉得重启神印必有他法,而绝非得颜月嫁给师兄。
“此事疑点诸多,还是容我想想吧。”昊天上神狐疑地道。
也罢,反正如今魔族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此事亦不能操之过急。既是如此,等着就等着吧,倒不如好好陪着师兄,若有朝一日师兄成了天地共主,那我们如此朝夕相处的机会便少了,不过若能一同下界游历倒也不错。
景初啊景初,你曾经是有多么希望他能够成为天地共主,实现当初在天池山的志向,可如今呢,不过是一场婚事就改变了你的想法。假如真像连允所言,是你心急了呢,未来的路还很长,又何必囿于区区一次联姻呢?退一万步讲,即便是颜月嫁给了师兄那又如何,师兄已表过心意,强扭的瓜不甜,最后不还是得各走各的阳光道吗?
还不如真就顺承了天帝的意思,看他和玄天究竟在搞什么阴谋。
说来还真奇怪,天帝明明是不希望师兄承袭崆峒印的,可却撮合了东宫和南宫欲成龙凤之力,要知道到那时这天地共主之位可是非师兄莫属了,他堂堂天帝又怎会甘休呢。更何况,前些日子玄天还曾派人来偷过炼魂花,不过是为了此事。
神印的开启除了需要渡去封印,还需要解开血咒,这两步是不分先后进行的。而只有我与师兄二人才得以解咒,一旦解了咒那么即可成为名义上崆峒印的承袭者。可那只是名义上的,要真想承袭神印,那还得等到崆峒印认主。就冲这点,天帝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我们解开血咒,他就完全可以承袭神印。
不过也罢,我们二人对这天地共主之位不感兴趣,只不过是想着两袖清风与九州太平罢了,若非魔族抬头,我们也不会那么急着想重启神印。
说白了,这些事情可都是远古天尊给我们留下的烂摊子,可是我们五宫作为后继者就必须担起责任,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更何况,天尊待我们不薄,也为了对得起这个身份,我们必须以九州天下为先。
这西陆的景色颇为耀眼,唯有九里香一处甚是宁静。
可忽然一封来自东宫扶桑池的书信扰乱了我心中的安宁:景初上神,大事不好了,云恒上神欲寻短见,如今正在扶桑池渡化灵力!
景初摇身一化,白光一振,击入东宫扶桑池,风声鹤唳,渡凌扇一呼,震慑四海,气抖云霄,亦赫然挡下了云恒的神力。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呀!”景初心急如焚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云恒决然道,“不就是想要龙丹吗,给他们便是!”
可是要知道若神仙失了内丹,便动摇了修炼的根本,亦如一副凡胎肉tǐ,而且在渡化神力的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损及元神造成折寿。如此行为乃铤而走险,他竟也敢做!
“你是真龙之身,我们花了几万年修炼成神,如今位至上神,若就此作罢,那我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景初心疼地哭出了声。
云恒浅笑道:“傻孩子,即便师兄真成了一具凡人之躯,不还有你吗?”
“可我看不得你受病痛折磨,看不得你苍老,更看不得你离我而去,剩我一人守这漫长九州……”
“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神亦复如是。”云恒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