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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3章 低眉

青梧吃惊地看着辛白筠果断地烧掉了信,担忧地问道:“二小姐……当真不找安大人了?”

找,当然要找,如此负心之人如何能放过,倒不如将计就计,才能让安嘉佑声名扫地。

何况先皇殡天当日,安嘉佑随她父亲御史大夫辛赋一并入宫。

不知为何,那日的辛赋并未带正妻容氏进宫,而是带着身为妾室的她娘阿莲。

而辛赋和阿莲则双双死在宫中,安嘉佑却安然无恙地出了宫。

安嘉佑必定是有古怪!

辛白筠眼波稍滞,吩咐道:“你亲自去找安大人帮忙,让他带我出府混进宫去。”

沉吟半晌,辛白筠又道:“对了,你一定要告诉安大人,父母去后,我终日茶饭不思,清瘦了五六斤,让他给我买些从前我爱吃的金乳酥……”

话音才落,辛白筠眼底顿生几许诡谲之色。

须知道,这金乳酥不是重点,清瘦了不少才是她要安嘉佑听到的信息——

这不过是辛白筠给安嘉佑设下的一个圈套,像他当初对她一样。

何况安嘉佑其人阴险,必会想得多,这样,她的目的也便更能达成了。

安嘉佑,这一次,我辛白筠必要你十倍偿还对我的辜负。

“好。”青梧不懂辛白筠言下之意,只是点了点头。

辛白筠微微颔首,而后道:“你再去替我熬两盏梨汤,放火上煨着就可以了,过会儿我自己去拿。”

“您想喝梨汤?”青梧讶异而错愕:“您是从来都不喝梨汤的啊……”

“我是要去送梨汤。”辛白筠唇畔轻扬,目光中眼波一动,烁着些神秘的光:“给大夫人。”

青梧倒是惊呆了,不知道二小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她的人是大夫人,要她死的人也是大夫人。

怎么如今偏知大夫人那儿是龙潭虎穴,她还非要往这里头跳?!

只是青梧看着辛白筠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只是从命出府去了。

辛白筠踌躇半晌,亲自到小厨房取了在火上煨着的梨汤。

在厨娘的注目之下,亲自给梨汤舀到了两只紫砂盅里,又放到檀木盘上,兀自离开了小厨房。

端着那即将送给嫡母和嫡长姐的梨汤,辛白筠心底反倒是没那么多的紧张了,而是安稳了不少。

容沛春,辛拂晓,你们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不敢忤逆你们、超越你们的乖庶女。

我辛白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装——我还不会吗?

辛白筠的确是直奔大夫人的住处“西江月”走去。

只是,穿过庭院小路,就有袅袅檀香蔓延过来,还有木鱼声声,皆扣到她心里去了。

随着檀香和木鱼声飘来的方向和距离,她辨认到,这个声音的出处是她父亲辛赋的灵堂——

也就是辛府的祠堂,而敲着木鱼的人,应当就是她嫡母容氏。

辛白筠调转方向,往辛府祠堂走去。

而她嫡母容沛春,此刻正在家主辛赋的大灵堂前。

辛府祠堂倒是檀香味道更加馥郁,木龛上是家主辛赋的灵位,而香火和贡品都是才刚刚供好的。

大夫人容沛春此刻正身着素服麻衣,跪在蒲团上手捻佛珠,闭目诵经。

辛白筠堪堪站定,在门外看到了容沛春的背影,却是在门外对两个守门嬷嬷欠身:

“还望嬷嬷通禀一声,白筠过往对母亲不敬,如今已经痛改前非,特来此告罪,只盼母亲能准白筠亲自伺候一次。”

这太阳定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从前的二小姐不肯称嫡母为“母亲”,一直喊的都是“大夫人”而已。

从前的二小姐越是挨打,就越是把脊背挺得硬朗,遑论什么痛改前非,来此告罪了。

两个祠堂前守着的嬷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如此乖巧温柔、低眉顺眼的二小姐,任这府中谁都是第一次瞧见。

辛白筠看着话是说给嬷嬷听,其实却是朗声说给容沛春听的,她知道容沛春没关门,定然听得到。

李嬷嬷急忙进祠堂去禀报:“大夫人,二小姐跪候在门外,她说……”

“我听到了。”容沛春眼也不睁,直接吩咐道:“传她进来。”

辛白筠心中窃笑,慢慢走进祠堂,跨过门槛以后却是低眉顺眼地缓缓跪了下来。

她高捧着那放了两盅梨汤的檀木盘举过头顶,字字恳切道:“白筠给母亲请安,从前往事种种,该是女儿不懂事,还望母亲宽宥。”

容沛春心中对此窃喜,想必,是这棍棒底下,当真出了孝子。

定是那鞭子给这妮子打服了,或是那发卖的丫鬟,给这妮子吓着了。

她辛白筠若是早就低眉顺眼地奉她为母,何至于在凄清寒秋被罚跪挨打?

但容沛春尚未叫辛白筠起身,辛白筠则又道:“父母仙去,白筠不曾拜祭,还望母亲能不嫌白筠粗笨,准白筠亲自跟前伺候一回,向父亲、向母亲您,多尽尽孝道。”

“咚、咚、咚……”容沛春手敲木鱼,听着辛白筠的话,唇边猝然挟起一抹诡异而快意的笑,“白筠,你当真知错了?”

容沛春是长宁郡主之女,辛赋的御史官职也是借容氏得来的。

他这御史做的窝囊,所以表面上偏疼容沛春这个正妻和辛拂晓那个嫡长女。

但是这母女俩都知道,辛赋心里真正在乎的,还是阿莲和辛白筠母女俩。

辛拂晓虽是嫡出,但她的才貌皆在辛白筠之下,又得不到真正的父宠,加上容氏善妒,所以对于辛赋和莲姨娘之死,辛白筠早就料到会被辛拂晓母女针锋相对。

但是,容沛春喜欢掌权者的快意。

是以,辛白筠认识到,如今向她伏低认错,是最能让容沛春放松警惕的。

想钓鱼,总得先下饵,现在的忍气吞声,无非是钓鱼的饵罢了。

“是,白筠知错了。”辛白筠佯作温吞,把檀木盘奉过发顶,“谢过母亲赏罚,如今白筠看母亲日日诵经辛劳,秋燥天干,委实辛苦,特意亲自给您和长姐煨了梨汤。”

果如辛白筠所料,在辛白筠看似赤诚的回应下,容沛春转过身。

容沛春慢慢睁开双眼,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漆黑,吐字的声轻如蚊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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