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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烈焰
辛白筠对虞司默突变的眼神感到意外,但却看出他眸中难以言说的认真和严肃。
辛白筠仓皇地挂上面纱,却听虞司默道:“玲珑姑娘脸部的骨骼和棱角,是上佳之选。”
虞司默话音未落,长乐楼的灯烛霎时一齐熄灭——
好似是被人提前设计好了一般。
所有陷入漆黑的人们都下意识地大喊大叫起来。
长乐楼的姑娘们早吓破了胆,像是一窝蜂似的四处拥挤,撞在了一起。
前来长乐楼的客人也是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和恐慌之中。
随即而起的是黑暗之中一些粗犷的男人在掳掠财物、打碎杯盏的混乱声音。
啪、啪、当!
黑暗之中,所有人都辨不清方向,也找不到何处是生门。
但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则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散发着浓烈的酒香。
恐惧支配着长乐楼里的每个人,这酒不是给人来品的,而是用来引燃大火的。
有人要烧了长乐楼,以及烧死长乐楼里的人。
“快走!”虞司默在黑暗之中厉声一喝,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辛白筠冰冷的手。
她能够感知到,他是想带她逃走。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在酒坛四处破裂以后,整个长乐楼就燃起了熊熊烈焰。
火舌跳跃着沿着酒坛碎裂的路径蔓延,整个长乐楼骤然变得明亮灼眼。
火光灼的人短暂性的失明,也迷惘在大火中不知该向何处逃生。
浓烟滚滚,火势汹涌,几乎烧垮了长乐楼的木楼梯。
虞司默和辛白筠从二楼走下一楼的楼梯垮了,虞司默只能带着辛白筠从二楼跳下去。
虞司默把辛白筠环在怀中,低声道:“别怕,抱紧我。”
辛白筠思绪凌乱,木然地低语“嗯”了一声,便双臂环住虞司默的腰,被他带着从二楼跳了下来。
这个怀抱太熟悉了,难道,真是他?
火势燎垮了楼梯,也快熔断了房梁,虞司默现在只想带辛白筠出去。
辛白筠想着,到底是什么人纵火,该不是那狠毒的母女俩吧?
她在宛城所经历的一切,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后怕,她觉得她们母女真是阴魂不散!
但是虞司默能救她,带她逃生,是她没想到的,而且,虞司默很奇怪。
在黑暗之中,辛白筠问他:“你为什么要救我?!”
“千山鸟飞绝!”虞司默却似答非答,高声在烈火和黑暗中喊了两句不像上下句的诗。
虞司默脚下却好似生了风似的快速往门外溜,“不敢与君绝啊!哈哈!”
话罢,竟然在漆黑之中有三四个男人仓皇无措地慌张应声:“快灭火!”
辛白筠震惊不已。
但就在那一声过后,虞司默经过的地方都泼上了两桶水,算是给腾出了一条生路。
虞司默借着这条路迅速带着辛白筠离开了长乐楼。
而长乐楼里幸存的人也都是借虞司默的光,从这条灭了火的路走了出去。
大多数长乐楼的人都受了伤,等到火全然熄灭以后,整个长乐楼几乎被烧毁了一大半。
虞司默和辛白筠也不见了踪影。
“你这土匪头子,你放开我啊!”辛白筠被虞司默扛在了肩上。
辛白筠不断地敲打虞司默的后背:“那些纵火之人都是你的人吧,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谁派来的,你赶紧放开我!”
虞司默没有回答辛白筠的叽叽喳喳。
而是把辛白筠带到了一处不算显贵的府邸上。
府邸上的陈设都很简单,装潢不算豪华。
但目光所及之处大多都是女孩子家用来装脂粉的瓶瓶罐罐。
走进府里后,脂粉的香气四溢,花香交杂在一起,倒让人闻了舒心。
调香不错。
辛白筠心中暗自赞叹着。
辛白筠的母亲是御史的侍妾,曾经也是宫里侍奉娘娘的女官,自然是一手梳妆打扮的好本事。
因此她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不少,也习惯自己调弄些脂粉。
虞司默给辛白筠倒了一盏茶,同她道:“压压惊。”
“我也没惊啊。”辛白筠仓皇之中面纱不知所踪。
但她凭借方才黑暗中虞司默的反应,料定虞司默跟这场长乐楼的大火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因此待他也没有好声好气地说话。
辛白筠淡然从容地接过虞司默倒的茶,啜饮一口后直截了当地朝虞司默问道:“那些闹事儿的土匪,是边上开黑店饭馆儿里的人吧?”
虞司默侧了侧目:“你怎么知道?”
“他们掠过的地方,浑身油烟味儿和酒气,要说不是个厨子,我都不信。”
辛白筠回忆起逃生时那条路上的味道,更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而虞司默那一句话,应该就是和那些人对的暗号。
于是,辛白筠朝虞司默问道:“你是那边的头儿?”
虞司默也不回话,只是淡淡地道:“青楼不好好做青楼的生意,你非卖烧鸡抢人饭碗,能不遭报复么?”
闻言,辛白筠蹙了蹙眉:“你到底是不是土匪的头儿?”
虞司默不回答她,而是对着镜子慢慢卸掉了自己下颌处粘着的络腮胡子。
又用一张湿帕子擦了擦剑眉上浓重的黑色,以及鼻尖处故意伪装成酒糟鼻子的泛红——
原来,这一切络腮胡子的扮相,竟然都是假的!
虞司默此人丰神俊朗,实乃称得上是一句美男啊!
辛白筠看着面部干净的虞司默,瞠目结舌道:“我知道了!你……你是……”
难道,他认出来了她,而她也认出来了他?
“我是什么人?”虞司默也惊诧地皱了皱眉,“你的救命恩人?”
“你是阉人!”辛白筠脱口而出地回答着。
辛白筠只是想到,母亲说过,宫内的内监公公们,都是长不了胡子的。
加上他一个大男人喜欢调弄脂粉,辛白筠一时嫌恶之心更重。
辛白筠面色惊惶而紧张,更脱口而出道:“你……你一个阉人,你还要抢我出来干什么啊!”
“???”虞司默表情窘迫,讶异却呆滞地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阉人?!”
虞司默素来认为自己丰神俊朗,如今竟被称作阉人,心里难以接受,不由得黑了脸。
但虞司默还是“噗”的一声,忍俊不禁地破防笑了出来:
“我摘了络腮胡子,就是阉人了?那你出身青楼,便也不清白了不是?”
辛白筠似觉他所言还算有几分道理,便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停滞片刻,辛白筠又喝了一口茶,才道:“那你就会和女人对骂,你个男的好没肚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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