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面一瞬间有了诡异的平静，少年胸口狂跳不止，眼底忧惧，但是很快的，深潭之下便传出凄厉的叫声，水面开始打起了黑色的漩涡，隐隐还有绿色幽光，又是哗啦哗啦几下，那道黑色身影出现，手里还拖着东西，直接朝岸上一丢。

正好就落在心中焦灼的少年身边。

落网的水鬼还不死心，想着再咬少年一口，只不过没有得逞来，在那那张腥臭的大口靠近少年脸颊之前，早就已经有一把长剑从它一只乌黑空洞的眼眶刺进去，又从脑后穿出，闻得几声惨叫，伴着水鬼身上绿色幽光一闪，这东西就没了声响。

“诶呦喂，吓死我了。”

少年缓过气来，给自己顺气，先前因为被水呛过，脑袋还有些昏，但是精神头却恢复得很快，对着面前朝她走来的少女笑嘻嘻的。

“这个就是水鬼啊，我还以为有多可怕呢，原来就这样啊，也不怎么样。”

少年打着哈哈，分明便忘了之前自己那副害怕的模样了。

“多谢姑娘相救，我叫赵十六，姑娘芳名？”

少女蹙起了眉头，许是觉得面前这一位精力旺盛，方才还是蔫得酱黄瓜一般，这会儿却是生龙活虎起来。

而后少女没有回答，瞥了少年赤裸的上身一眼，便别开去，朝前边走了。

“诶——你。”

赵十六看了身边那只水鬼，正像冰一样的化开，吓得哎呦一身，赶紧的跑到之前丢衣服的地方，把衣服穿上。

“姑娘，姑娘你等等，你告诉我名字呗，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总该报答吧，我这人最是讲究知恩图报了。”

赵十六想了想方才在水下嘴唇的触感，很软，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少女一面走，后头的赵十六便跟着跑，口中喊个不停，叫林间都回荡起他的声音来。

突然间，少女转回了头，盯着赵十六看了一会儿。

少年一头秀发未干，有几缕还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因着在水里泡了许久，他的肌肤显得十分白，且白得透亮，那张脸孔上头，剑眉浓密，双眼皮的轮廓很深，睫毛也很长，眼神清亮而干净，眨眼的时候尤其深情。

“我叫忘生。”

少女道，这是赵十六第一次听到忘生的声音，和她面貌上的冷漠不太一样，忘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像是岸上暖风，携来草木芬芳，让人的心里无比熨贴。

“哦，忘生，真好听啊——”

赵十六垂下了眼眸，显得眼睫毛越发浓密，像是小扇子一样。

忘生的心里，泛起了一点儿波澜。

“那个，方才在水里我是快喘不过气了，情急之下才亲你的，你千万别在意啊。”

赵十六抬起了脸，他的个头比忘生高出许多，可是说起话来的时候，嘴唇隐隐上翘，少年感十足，便活脱脱小了忘生好几岁一般，让人不忍心责骂。

忘生没有理他，只是薄薄眼皮向上微掀，露出一双有些淡的茶色瞳孔盯着赵十六看。

赵十六以为忘生是因为之前水里的事情感到恼火，心下有点儿愧疚。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唉，这不是到了关键时刻吗，自然是用非一般的手段了，你如果觉得被占便宜了，那要不我给你占回来，要不你亲我一下。我生得这样好看，你也不吃亏——”

赵十六心里想着，忘生长得也不错呢，自己被她亲一口也不吃亏，但话还没有说完，忘生已经来到他身边，双手扣住了他的肩膀，踮起了脚尖，将鼻子凑近他脖颈，慢慢的，移动到他的耳根。

赵十六的心，马上就提起来，他以为，忘生是觉得他的话不错，要亲他一口把便宜占回来。闻到少女身上传来的馨香，赵十六心里头难得的觉得激动，嘴唇也慢慢撅起来。

就在他打算闭眼睛的时候，少女的嘴唇在他右耳的软骨上，轻轻舔了一下，让赵十六整个人都一抖。

哇哇哇！这位忘生姑娘也太放得开了，这才第一次见面呢，他们都不熟悉，就会做这么亲昵的动作了。

赵十六的心情更加激动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姑娘，就连重紫国最疯狂喜欢他的那几个都不敢这么做。

“你的气味很好闻。”

忘生幽幽吐出来一句话，接下去又来了一句。

“血也应该很好喝。”

少女的声音听在耳朵里，飘飘忽忽的，合着山风，还让人觉得暖融融，但是话却说得阴冷，让赵十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