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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玉扣

“梨白,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一直不语的镇长显然有些怒意,正呵斥着她。

“爹,我只不过说几句真话,并没有违背姚家的家训。这水小姐家的玉石珠宝我曾经买过,都是有记号的……”镇长的长女姚梨白轻轻扫了一眼常玉嵘与谭玲珑,轻轻叹了口气。

镇长一脸窘迫,摇头不语。常氏族长看到此,不由沉不住气了,挥手让众人退下,故作慈祥地笑着说:“姚小姐可有什么证据吗?”

只见姚梨白伸出纤纤玉指,轻轻一按,将胸前的玉扣取下,说道:“这个玉扣是爹七年前买给我的……爹,你可还记得?”

姚镇长惊愕地看了一眼那玉扣,不得不点了下头。

“大家请看,这玉扣的背面有一圈细细的蔓草纹络。我还记得,那水家卖的籽玉质地上乘,让多少人爱不释手……这件玉扣价值不菲,是幼年无知的我向父亲索求的,就是那一次,我才知道因为蔓草花纹的寓意是连绵不绝,万代不灭,正是水家的标志……如果玲珑姑娘确实是真正的水家人,自然应该有这个标记……”

众人听了,似乎如梦方醒,又乱成一片。

谭玲珑目光朦胧地看着心地纯良的姚梨白,感动万分。想了片刻,方才缓缓挽起袖口,只见雪白的手臂上一朵蔓草花的圆型玉烙印赫然醒目。

周围顿时传来啧啧称奇的声音。只见姚梨白又惊又喜:“爹,我没有猜错,果然是水家的后人……”

“不错,我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水小姐,不过,水小姐在那场灾难中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叫做谭玲珑……”谭玲珑泪眼滂沱,脑海中不停浮现出那火光冲天的大火,那场大火,将水家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也从此结束了她的快乐年华。

“这个烙印是我一出生就由我爹亲自用暖玉烙上的……爹说过,玉不琢,不成器。我们水家的后代要记得居安思危,要学会和玉一样,或者温润圆熟,或者活出更精彩的人生……都是我……没听爹的话,才使自己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地狱般的生活……”

听到此刻,周围的人唏嘘不已。姚梨白轻身上前,对谭玲珑说道,“谭姐姐,我虽然不知道你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经历,可是我却知道,以你这样资质绝佳、有底韵、有思想的女子,能冲破世俗,不畏艰险,追求心中所想的一切,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中豪杰,值得梨白佩服……玉嵘大哥与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金玉良缘……”

“梨白,你这是何苦?”姚镇长摇头,叹了口气,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爹,我们玲珑镇虽然民风淳朴,却都重情重义,既然谭姐姐误入泥潭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那我们就应该成全……”姚梨白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听得出是发自肺腑的祝福与真诚。

姚镇长有些窘迫地看着常氏族长,说道:“你请我来说是主持正义,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却是最不懂得什么是正义的人……这可怎么收场?”

常氏族长顿了一顿,挥手朝众人示意,很快就有人上前解开了常玉嵘与谭玲珑身上的绳索。谭玲珑只觉得身后那无数闪动的火把似乎也失去了刚才的凌厉之气。

“谭小姐虽然是水家的后人,沦落风尘也别有原因,但是毕竟有过不光彩的历史,即使我们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外边的人该如何看我们玲珑镇?常氏是玲珑镇世代相承的雕刻世家,也因为出现谭玲珑这个名字而成为永远抹不掉的污点……我们总该对族人有个交代吧?”

“这……”姚梨白忧心忡忡看了一眼常玉嵘,朝自己的父亲投出了求救的眼光。

姚镇长不忍违拗心爱的女儿,说道:“女儿,为父虽然是一镇之长,但这毕竟是常氏一族的家务事,为父也是无可奈何……”

姚梨白的嘴唇紧紧抿了起来,不安地看着常氏族长。

“哈哈哈……”忽然听到常玉嵘一声畅笑,伊水河轻微地颤动着,翻起的里水光不停地闪耀,“无论是生是死,我常玉嵘的名字都要与谭玲珑雕刻在一起……族长,请发落吧……”

他说完,走过去,挽起谭玲珑的手,轻声说:“玲珑,你不会后悔吧?”

谭玲珑的目光中星光闪闪,默默地点了点头。那份沉默与宁静,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那是将毕生的信任与希望都交给眼前这个男子的承诺。

姚梨白的心不可抑制得紧了起来,命运已经将那两个男女的心融为一体,再难有其他的罅隙了。

人声如潮,淹没了姚梨白的意志。世俗与超然,到底什么才是玲珑镇人最后的选择?

只见镇长与常氏族长悄悄嘀咕了几声,然后就听到常氏族长轻声咳了一声,打住了众人的议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玲珑镇虽然是山野僻壤,但是也有自己的章法。谭玲珑既然身在俗世,就要遵循俗世的规矩……她以一身嫁兄弟两人,在玲珑镇还是破戒的第一次.虽然有诸多说不完的理由,但是仍然要受到惩戒……方可平息众怒……”

“啊?”姚梨白忍不住轻轻呼了出来,谭玲珑虽然抢走了她的至爱,但是以她的善良,却不忍心让她为此而香消玉殒。

常玉嵘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情不自禁地将谭玲珑紧紧护在宽阔的脊背之后。

“……常氏的族规虽然严酷,却也不是不近人情,既然大家觉得他们两个人罪不至死,那也要有个活的交代……”族长斜睨了眼前两个誓死也要同归的男女,话锋一转,“前日镇长已经答应与临镇一起将千佛寺的寺院重新修葺,其中十二尊佛像的雕刻就交给我们常家了。如果你们能在一个月内将十二尊佛像按时完成,并经得起检验,就将功抵过,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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