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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6章 沈砚韬【中】

“你是先王的掌上明珠,你的母亲是谁,谁也不敢过问。我是前长公主跟人野合的孩子,仰赖先王恩泽长大,但王庭容不下我,我心知肚明,母上故去才云游蓬莱,当游方郎中。本来过得好好的,两年前来到这江陵郡,看到城门上贴着悬赏名医,就到甘露坊为钟老板看诊,治好了他的顽疾。钟兄年长我三轮,我与他一见如故,杯谈畅饮,好不快活。直到江陵洪灾,他义捐三千银,我问他,天下子民与你我无关,自有帝君赈济。他答,生为朱雀,皆为手足。那一天,是他劝我返回珊瑚宫,并赠我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先王病故的消息传来,先王待我恩重如山,想到他复国的心愿,我再也漂泊不下去了!”沈砚韬平静地说着,脑海中回忆着与老人月下对酌的场景,那是他浪迹蓬莱时,最为舒心的日子。

从沈砚韬归来的这两年里,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起缘由。龙嫣对那位火海中的老人升起油然敬佩之心,生为朱雀,皆为手足,他也不过是普通一介朱雀富商。回头想想青龙王庭,若不是沈砚韬回去后,拥立她为摄政长公主,压下意图权倾朝野的陈中明,只怕父王的复国之愿,永无实现的可能。

“要不是先王,我早就被沉海。朱雀当道,虽然朱雀子民生活富足,但是却变本加厉盘剥我青龙子民,复国才是对我青龙最好的事,无论成败,必须奋力一搏!”沈砚韬坚定地说。

“表哥,节哀顺变。你肯回来帮我,我已经……”龙嫣有一点说不下去,她不是个善于用言辞表达感情的人。

“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他看了一眼天上的月相,指了指官府,道:“天色不早,你且去官府探探消息,我往沫河方向过去看看。明日,老地方。”

“嗯!”龙嫣点了点头,也不多废话,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天光大亮,淮扬府的惨烈之状在阳光下一览无余。

等楚天遥醒来的时候,他的肩膀靠在树根上,被压得酸麻半天都动不了,楚天遥又揉又掐都不行,只好爬出树洞,打算甩甩手臂活动活动筋骨。

楚天遥刚一爬出来,外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更加为家中的情况担心。

居住了十三年的繁华江陵府一夜间化为残垣断壁,站在金陵江边向着家的方向望去,漫天灰尘在笼罩在废墟之上,楚天遥瞬间明白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捂着肿成猪蹄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沿着淮水向家的方向走去,废墟让原本平坦的路变得异常坎坷,他不断看到死尸和重伤呻yín的人们。

在离家半射之地,邻家妹妹被长满青苔的院墙压倒,只露出一只泛着青灰色的小手和闭着眼睛的侧脸,垂髫小辫散落在干涸的血迹上。

“小圆妹妹,小圆!”楚天遥被吓出哭腔,不知所措。

楚天遥颤抖着手,想去试试小圆的鼻息,挣扎了几次都没有勇气靠近,身上伤口依然在剧痛,他脚下一软趔趄摔到小圆跟前,碰到她冰凉僵硬的脸,顿时站起来边哭边往家里跑。

“爹爹!娘……娘……”楚天遥越想越害怕。

离家越近,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这种味道无孔不入,钻入楚天遥鼻中,仿佛有种魔力,将他的五脏六腑搅了个天翻地覆。

楚天遥一口气跑到家门前,四周都没了往日叫卖的贩夫走卒,门前冷冷清清,麒麟石兽还稳稳地立在石台上。他抬头看“江陵楚府”牌匾还挂着,只是有些歪斜。看样子,家中并没有受到多大损失,院墙也未倾塌,楚天遥心里有几分安定,用力扣门环。

他敲了半天,里面无人应门,于是用力推了推门。斜插的门栓没能架住门,木栓掉落在地摔出清脆的响声,门自己打开了一条缝隙。他没稳住重心向前扑倒,却被高槛绊住,整个人翻进院子里。

大门前,影壁之上镌刻着典雅生涩的古老文字,连城中学富五车的老夫子都不认识那些字。青灰色的文字上挂着凝固的血滴,一簇暗红色在影壁上分外刺眼。

楚天遥看着那一簇血迹,顾不上全身火辣辣疼,费劲地爬起来。

“爹……”楚天遥顾不得挨家法的事,怯怯地叫了几声,然而他的声音在影壁上传出回响,还是没有人应答。

明明是大白天,却静得像深夜。

楚天遥用左手扶着影壁摇摇晃晃走到院里,还没走出几步,脚下就踢倒花匠僵硬的腿,他的脖子上一道血痕,喷薄的血液流了三尺远,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楚天遥不由自主攥着拳头,刚一抬头就看到院子里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奶妈、洗衣婆婆、厨房师傅……就连母亲娘家的表姐也伏倒在地。

“你们起来啊!怎么了?起来啊,回答我啊!”楚天遥大喊。

地上的死人,都不回答他。

突然,他肠胃一阵翻滚,想要呕吐,却因一夜没吃,只吐出写泛酸的水,灼得嗓子生疼。

满地尸体让人无处下脚,他只好踩着母亲心爱的花草往前厅跑去,母亲端坐在太师椅上,头微微侧垂着,身上紫红色的芙蓉锦被血染透,胸口一个大洞,双手被绑缚在椅后。杏眼怒目,瞪着空无一人前方,眼白处泛着血丝。楚天遥从没见过娘亲如此愤怒的眼神,源源不断的恐惧吞噬着他的理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亲!娘亲……”楚天遥摇晃着母亲的肩膀唤道,然后跑到椅子后面把绑在她手上的绳子解开,触到母亲冰凉肌肤的瞬间,楚天遥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咸咸的泪滚过皴裂的脸,如同烈火烧过。无论他怎么努力,母亲还是一动不动,神情肃穆地坐在太师椅上,嘴角的血延伸向颈部。

楚天遥连滚带爬地向后面正厅跑去,祖宗牌位在上,父亲握着一柄长戟站在牌位前,森然长剑贯穿胸部,剑尖离楚氏宗族牌位仅有毫厘。父亲像一面铁盾,为祖宗挡住了长剑。

“爹……”楚天遥跪倒在地,无助地放声痛哭。

他甚至都忘记了,父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不会舞刀弄枪。而在正厅里桌椅碎裂,瓷瓶、花盆砸得满地透视,房柱上几十道锐器留下的刻痕,无一不表明着这里发生激烈搏斗。

就在此时,背后一股风声呼啸而至。

楚天遥浑然不觉,抹了一把泪站起来,大腿上传来钻心刺骨的凉意,紧接着变成了剧痛,血涌如注。楚天遥痛嚎出声,捂着被利剑刺穿的大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翻身之时才看清楚背后有个身着红衣薄甲的武士。

那武士蒙着脸,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如同盯住猎物那样看着他。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朱衣卫首领朱舜华。

楚天遥拔腿朝着前厅逃跑,刚跑到茶座便迎头撞上另一名朱衣卫,那人照着楚天遥的腹部狠狠踢去。他登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喉头一股腥咸从胸腹中喷出,他擦了擦嘴边的血,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人。

“杀!”他身后的人果断吐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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