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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間淺粉護眼青春

第1章 一瓣玫瑰 荒漠中的生存法則

“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女學生,期望以後你不會怪我,讓你一個女孩子入了神經外科的門。”

這是蘇歸曉碩士畢業的時候導師對她所說的話。

而眼下,站在全國Top1的華仁醫院神經外科醫生辦公室門外,蘇歸曉聽到屋裏的女護士問男醫生:“昨天晚上值班的是蘇歸曉,按理應該她去跟那台急救手術,怎麼周啟南把下班的韓曉天叫回來了,卻沒找蘇歸曉?”

“嗨,那台急救可是腦幹的大手術,院長親自操刀,難度大時間久,老周是怕蘇歸曉一個女生堅持不下來吧!要說命好還是韓曉天,咱們張主任每屆兩個博士,最多隻能有一位留院工作,每年都得爭破頭,偏偏韓曉天這屆和他一起的是蘇歸曉,女的。”

女護士有點不樂意,“女的怎麼了?”

男醫生冷笑了一聲,“華仁醫院神經外科自建科起到現在就沒收過一個女醫生入職,你覺著呢?”

蘇歸曉是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的。

她穿著幹淨齊整的白大褂,雙手插在兩側的兜裏,波浪般的黑色長發垂在肩上,一米七五的身高,就算穿著一雙平底鞋,走路也自帶氣場。

雖然剛剛值完24小時的班,明明該是最疲憊的時候,她臉上的妝容卻依舊是整整齊齊,嘴唇上如烈焰般的紅色明豔的讓人無法忽視。

屋裏的對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眾人打眼看到她,目光中都閃過一抹亮色。

這就是全院有名的神外冰美人,蘇歸曉。

可轉念之間,那目光中又多多少少都帶了些同情的意味。

這也是全院有名的神外陪跑者,蘇歸曉。

進了屋,蘇歸曉徑自走到病曆車旁站定,之前坐著閑聊的人也不知她聽到了多少,有些尷尬地整理著自己的白大褂。

馬上就要早交班了,距離八點還有最後一分鍾,伴隨著哈欠聲,韓曉天跟在周啟南身後進了屋,他隨意在電腦桌前找了個地方站定,半靠在桌子邊緣,漫不經心地抬起頭,隻見正對麵站著的剛剛巧,就是蘇歸曉。

辦公室裏突然安靜的異常,大家都在打量著兩個人的表情,而就在這片低氣壓中,交班正式開始。

作為值班醫生,蘇歸曉率先開始彙報昨天夜間病人的情況:“神外一病區昨晚新收入院1人,6床患者石井川,男,四十五歲,顱內動靜脈畸形擬行切除術,急診術後轉入1人……”

說到術後轉入的這一人,蘇歸曉的話音未落,就有人突然開口打斷了她:“鑒於這個病人的昨晚手術是我跟的,蘇歸曉不了解情況,這個病人由我來交。”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之前還漫不經心的韓曉天此刻站的端端正正,當著科裏所有人的麵鄭重其事地宣告。

了解內情的人不由低頭一笑,以兩個人微妙的競爭關係,蘇歸曉在自己值班的時候,最難的手術卻是不值班的人去跟的台,而且還被當著主任們的麵放在明麵上說了出來,這算是大家默認了蘇歸曉跟不了大手術、不如韓曉天。

而堪稱誅心的是,這台手術不是她跟的,她不了解情況,韓曉天來替她交班蘇歸曉連生氣的理由都沒有。

這一輪,韓曉天雙殺。

韓曉天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紙,紙上潦草地寫著幾個數字,是患者相關的具體情況,他開口道:“患者馬天慶於昨晚六點突發意識喪失,急診入院完善頭CT……”

卻沒想到情況再生變故,眾人眼中已經毫無反抗餘地的蘇歸曉竟然開口打斷了韓曉天,接著他的話繼續說了下去,她麵無表情,聲音卻是極為堅定的:“急診入院後完善頭CT和MRI可見腦幹動靜脈畸形破裂出血,遂行手術切除,於七點零五分行全麻後行顱內動靜脈畸形切除術,經後正中入路,可見橋腦背側動靜脈畸形血管團,行全切術,術中出血500cc,患者術後轉入ICU,生命體征平穩。”

與韓曉天不同,蘇歸曉全程沒有看任何提示,將手術情況快速而具體地彙報了出來。

辦公室的氣氛愈發微妙了起來,周圍的人不由得驚訝地交換著眼神,這份驚訝中的含義大致相同:蘇歸曉明明沒有跟台,為什麼會對手術的情況這麼了解?

驚訝過後,大家看了看韓曉天,他還保持著剛才被打斷時的姿勢,從表情到體態都顯得有些僵硬。

再看向他對麵的蘇歸曉,她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在全場的注視下堅定地說道:“我是昨晚的值班醫生,昨晚病人的情況理應由我來交班。”

這是她的職責,也是她的自尊。

她停頓了一下,環視四周,說出了最後四個字:“交班完畢。”

蘇歸曉說完,向後退了半步,示意自己的任務已經結束,可以進入下一個環節。

然而在她說完之後,辦公室裏卻足足安靜了長達半分鍾之久,直至主任輕咳了一聲,低聲道:“交新病人吧。”

但這件事卻沒有就此結束。

早交班散場後,周啟南叫住了蘇歸曉,將她和韓曉天帶到了二線辦公室。

周啟南清了清嗓子,蹙起眉對蘇歸曉嚴肅道:“小蘇啊,剛才交班的時候曉天替你交昨晚手術病人的情況是想幫你,你不要有情緒。”

蘇歸曉麵無表情,語調平靜道:“老師放心,我對這件事沒有情緒,我隻是不需要別人替我完成工作,不管是今早的交班,還是昨晚的手術。”

沒有想到蘇歸曉會直接戳開昨晚手術人選的事,周啟南和韓曉天臉色也有些難看。

周啟南眉蹙的愈緊,“昨晚的手術做了十個多小時,我沒叫你是怕你一個女生堅持不住,平日裏大家還可以關照你,可昨晚病人本來就重,又是院長親自主刀,我們沒有精力再去照看你。”

蘇歸曉麵色未變,“感謝老師關照我的心意,但我入科這麼久總共跟了超過一百台手術,有哪一次我沒有堅持下來,給老師們添麻煩的嗎?又或者從值班次數、收病人的量、跟台的數量,我完成的標準要比韓曉天同學低嗎?”

明明都是讀博、都是按照一樣的標準完成的,甚至她要做的更好,為什麼到了大事上還是默認她不如韓曉天、還是默認她需要照顧?

對於蘇歸曉的問題,周啟南自然回答不出,他有些尷尬地低咳了一聲,旁邊的韓曉天試圖解圍道:“總歸……總歸女生的體力不如男生,就算你真的跟下來整台手術也會很累的。”

蘇歸曉隻覺得這邏輯牽強地好笑,索性反問道:“難道因為韓同學你不是女生,站十幾個小時手術台就不累嗎?”

韓曉天明顯被噎住,嘴上卻不服軟:“行行行,你厲害,怪我們多管閑事、自討苦吃,那你想怎麼辦?”

蘇歸曉沒有絲毫猶豫,“下一次的腦幹手術我要跟台。”

看著眼前油鹽不進的蘇歸曉,周啟南隻覺得有些頭疼。

若論外貌,蘇歸曉毫無疑問是個美人胚子,又是在神經外科這樣的男人堆裏,萬綠叢中一點紅,原本該是個團寵一樣的角色,但凡她稍微撒個嬌、賣個萌,想要什麼或許都會比她現在這樣容易得多,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讓人看著頭疼。

而更多的時候,周啟南也想不太明白,腦幹手術一台十個小時起,他們今早下台的時候也在一旁坐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走出手術室,“你一個女生何必非要把自己逼成這樣?”

這個問題蘇歸曉卻是早有答案:“因為我一定要成為一名真正的神外醫生。”

她一頓,又說:“我有一個病人今天上午還要做腰穿,先走了。”

話音落,向著周啟南微一鞠躬,蘇歸曉轉身離開。

“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女學生,期望以後你不會怪我,讓你一個女孩子進了神外的門。”

這是蘇歸曉碩士畢業的時候導師對她所說的話。

可其實早在這十多年前,蘇歸曉就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成為一名神經外科的醫生,具體點說,是一定要成為一名華仁醫院的神經外科醫生。

蘇歸曉永遠忘不了十五歲的那天夜裏,母親焦急的驚叫聲將她從夢中驚醒,她跑到父母的臥室門口,隻見母親正顫抖著手撥打著120,而床上的父親仍由母親怎麼呼喚都一動不動。

彼時的蘇歸曉還並不能完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記得慌亂中自己穿著拖鞋和睡衣就跟母親上了救護車。

夜晚的馬路上車不多,伴隨著紅藍交織的燈光和警報聲,救護車一路飛馳,然而到了急診醫生最終也隻能長歎一口氣,對她們道:“病人這是醒後卒中,按照病人睡前最後清醒的時間計算,現在已經超過了六個小時,沒有辦法再做手術取栓了。”

蘇母已經哭成了淚人,苦苦哀求:“醫生,求求您給他做手術吧,出什麼事我們都認!”

醫生雖然心有不忍,態度卻依舊堅決:“不行,病人已經超過指南上的手術時間窗,又是比較大麵積的腦梗,我沒有這個技術和能力處理,病人現在病情比較重,隻能先進ICU,保守治療,看看病人能不能先熬過眼下這幾天了。”

醫生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張ICU的知情同意,放到蘇母的麵前,蘇母顫抖著聲音問:“如果……熬不過呢?”

醫生有些不忍,但還是指了指知情同意書上的文字,“那就是這裏所說的概率,如果發生了,也是沒辦法的事。”

在這一瞬間,診室陷入了死寂。

蘇歸曉身後窗戶沒有關嚴,有夜風順著縫隙鑽進來,那股涼意就一寸寸地沁入她的體內,蔓延進她的心裏。

在她還並不能理解醒後卒中是什麼的時候,這幾個字就已經成為了她這輩子的噩夢。

後來拿著蘇母顫抖地幾乎要認不出的簽名要離開的時候,醫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種情況全國也隻有華仁醫院神經外科的醫生還可能給他做手術,可惜太遠了。”

蘇歸曉在淚眼婆娑中猛地抬起了頭。

大概是從那一刻開始,華仁醫院神經外科這幾個字就刻進了她的心裏。

後來,那個不幸的如果真的發生了。

蘇父沒有熬過那個漫漫長夜,離開了蘇歸曉和她的母親,卻在蘇歸曉的心中留下了一個執念:她要成為去華仁醫院神經外科,要成為在沒有希望時能夠為病人創造希望的、全國最好的神經外科醫生。

她並非沒有聽說過神經外科這個專科對女性而言有多困難,堪稱世俗眼裏的女性禁區,更不要提是華仁醫院的神經外科,可她早就打定主意,就算這裏是一片荒漠,她也要在紮下根來。

從那時起,她一路走來都是為了這個執念,若非當初輸給了那個人,她進入華仁的時間還會提前幾年。

那個人……

她來華仁也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為什麼一點關於那個人的消息都沒有聽到,不過以那個人的天賦和能力,大概已經成為了很厲害的醫生了吧?

那個唯一能讓她輸的心服口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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