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专卖文玩字画的墨羽阁外，嗅着空气里弥漫着的墨香，今天刚领到这个月工资的程茜茜，心情说不出的好。

每个月都来墨羽阁一次，几乎已经成了程茜茜的惯例。在舅舅家寄人篱下这么久了，每天用着十块钱的生活费，尽管不怎么够，可依旧让程茜茜心生感激。

如果十几年前，当她父母离婚以后，她舅舅舒致远也不愿抚养她，那么孤儿院这个词语，比起寄人篱下，她更愿意选择后者。

不是因为前者不好，至少选择前者，不会每一天都受到来自舅妈的冷嘲热讽。可如果选择前者，那么每一个难眠的夜晚，也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度过了。

冷嘲热讽也好，也算半个亲人吧。

“程茜茜，你怎么来这了？”

刚谈完事情的乔易轩，风度翩翩儒雅十足的气质，如一块品质上好的和田玉，吸引着店内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程茜茜在内。

“我来买点东西。”

程茜茜不自在地收回目光，心里也随之多了一个心眼。她总觉得乔易轩这个人，并不是像表面那般温和。

“那你今天可算是遇对人了，在这方面，我可算得上是行家啊，哈哈哈。”

对程茜茜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乔易轩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裹在女孩儿心之外的躯壳，太过于坚硬，那种防范着每一个人的态度，可着实伤人啊。

想他乔易轩，虽说算不上是风流倜傥，也算得上是英俊潇洒吧。

低垂着眼眸，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唇边勾起一抹清隽的笑，轻车熟路朝着墨羽阁内走去的乔易轩，背影颀长，步步生莲，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

紧捏着自己手里刚发不久的工资，也不知为何，每一次单独和乔易轩待在一起，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萦绕在心头。那种闷闷的感觉，让她谈不上有多喜欢。

咬了咬唇瓣，程茜茜那双古井无波的眼里，泛起些许的波澜。待到她再次抬起头时，波澜无影，唯有纯净。

跟在乔易轩的身后，走进墨羽阁。尽管这已经不是程茜茜第一次来，可第一次得以上到墨羽阁的二楼，看到那些被外界捧为有价无市的珍品，她的心情，也随着指尖触碰到的冰凉，一点一点化为火热。

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只是对那些艺术品，最简单而又虔诚的态度而已。

“喜欢这个？”

见女孩儿的脚步，迟迟停在一支镀金狼毫毛笔前，原本和着另一个人交谈着的乔易轩，缓缓渡至程茜茜的身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弥漫着几分笑意。

“不喜欢。”

看清男人眼里的笑意，也不知怎地，到达嘴边的“喜欢”，更是变为了不喜。

“红叶啊，来，把这个给我包起来。”

不去理会女孩儿的欲言又止，唤来掌管着墨羽阁第二层一切的红叶，笑意满满继续和其他人交流着的乔易轩，那种儒雅的气质，与其说他是一介商人，不如说他是读书人。

捧着手里重量微微有些沉的盒子，程茜茜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这个钱，她一定要还给乔易轩。嗟来之食，宁可不要。

指关节用力扣着盒子尖锐的棱角，直至指关节轻微泛白。挺直着腰背，走至乔易轩身边，扬起未施脂粉的脸，程茜茜古井无波的眼，泛着琉璃般的色泽：“这支毛笔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说完，也不去管乔易轩的反应如何，程茜茜拿着手里重似千金的盒子，朝着墨羽阁一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