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统领皇命在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苏清歌挑眉，“犯不着跟我道歉。”

“我不想你误会，这一年多我跟你走得近，并不是为了监视你，”穆少白急急地解释，“我虽知道你的仇人是朝中权贵，但直到皇上出现，我方知你是苏氏家主。”

苏清歌闻言垂眸，“我给你的信，看到了？”

穆少白闻言一喜，她这么问就是不计较了，“嗯，我已经安排了阿好的表演，她很有天分，一定会在秦宫苑赢得一席之地的。”

“阿好跟了我许久，希望你好好待她。”苏清歌语气缓和了几分，“坐吧。”

“谢昭容娘娘。”穆少白松了口气。

“叫我清歌，在宫外我不想听到那个称谓。”苏清歌倒了杯茶给他，“你今日来，只是为了解释，还是他让你来的？”

“我不希望你恨我。”穆少白脱口而出，苏清歌有些意外，但并没说什么。

“清歌，”穆少白叹气，“皇上当初有他的苦衷，王爷更是无辜，真的不能就此算了？”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无辜的人？”苏清歌忽的笑了，“谁的手上不是沾满鲜血，不是亲自操刀便是借刀杀人，就好比你虽身在秦宫苑，但出卖给他的消息不也足以取人性命？”

穆少白哑口无言，他素来辩不过她，“我是担心你。”

“你觉得我是以卵击石，但事实上……”苏清歌美眸危险地眯起，“棋局中越是明面上的东西，越足以迷惑人心。”

任谁背负着血海深仇，都不会轻易释怀，可盯着眼前的苏清歌，穆少白心中五味杂陈，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翟亲王府。

安翟墨捧着薄薄的信笺，手微微颤抖着，那一纸，只有六个字：来世相见，勿等。

“王爷，小姐真的很喜欢你。”阿好站在一旁都有些心酸，

安翟墨双眸尽染忧伤，她在宫里一定很绝望吧，若非无法承受，她断然不会留下这六个字。

阿好试探着开口，“王爷，他们都说若不是小姐舞姿卓绝，便不会被皇上带入宫去了，是真的吗？”

“也许是吧。”安翟墨有些累了，摆了摆手示意阿好离开。

阿好施了一礼，望向痛苦的安翟墨，眼神却不由得变得愈发坚定……

告别了穆少白，苏清歌再度乘马车前往柳林，只是这次除了酒菜之外，她带了不少元宝钱银。

见她拎着有些吃力，侍卫从暗中现身，“昭容娘娘，属下来拿吧。”

苏清歌点头，递给了他，自己轻车熟路地走入了柳林深处，及至衣冠冢前，侍卫将竹篮放下，识趣地退到苏清歌看不到他的地方。

将酒菜摆好，苏清歌拿出火折子燃着了纸钱，烟气熏得有些呛人，她索性在墓前台阶坐下，边喝酒边焚烧纸元宝。

今日，本是苏漫舞的生辰，然苏家毁于一夕，世间再无人会知道。

苏清歌轻声嗤笑，“你瞧，他根本就不记得了，所谓情深种种，不过尔尔。”

空气愈发萧瑟，带着几分肃杀，苏清歌头倚在墓碑上，轻吟浅唱——

“杨柳依依，如梦影。缠绵风流，终无情。相许不解，空唏嘘……”

不远处的侍卫抱剑而立，闻得此曲，不知为何心中凛然，他偷偷瞄向衣冠冢的方向，苏清歌烈火般的红裙衬得原本就单薄的俏颜愈发苍白。

突然，柳林传来窸窣的响动，侍卫竖耳分辨，片刻后脸色骤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