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炎唇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是的，他早就该知道。

苏漫舞喜欢紫色，而她挚爱红色，苏漫舞喜欢温暖，而她挚爱寒冷，苏漫舞喜欢熄灯入眠，而她则必会留一盏。

更重要的是，冷宫那夜后，安凌炎惊觉苏清歌竟是完璧之身，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苏清歌没有骗他，她真的不是苏漫舞。

“所以，现在你是否愿意告诉朕，”安凌炎的俊颜，染上化不去的温柔，“朕用性命护着的人，究竟是谁？”

“真正的苏氏家主，苏漫舞。”苏清歌望向他，喃喃地开口，“我与妹妹清歌生为双胎，家主不可分为二，然而我喜好游历，由她代为坐镇苏家。”

“朕，明白了。”安凌炎轻轻拉过她，在她额前印下一吻，“所以，你依然是朕的小舞。”

“皇上……”

安凌炎冲她挤出最后一个温柔的笑，转身将她推向侍卫，“朕死后，记得将朕葬于柳林的衣冠冢内。”

……

坊间相传，那一战腥风血雨，论惊心动魄，绝不输先前的宫变。

皇上亲自出战，战至无一兵一卒，战至满身伤痕，却拼死护在钦合殿外，未曾让一人踏入殿内。

……

时光飞逝，转眼春意更浓，草长莺飞，城郊的七禅寺桃花开得格外绚烂。

苏清歌在佛前拈香合掌，缓缓拜了拜。

她身后僧尼轻声开口，“苏施主，可曾放下？”

“寂空师傅，多谢你告诉我当初妹妹身故的真相，”苏清歌颔首，“仇，我已经报了，也算是放下了。”

“阿弥陀佛，”僧尼双手合十，“苏施主能如此想自是最好。”

目送僧尼离开，穆少白这才走上前，“皇上已经彻底平息了叛乱，骠骑将军得知柳传博所谓的先皇太子遗腹子只是无稽之谈，当时就倒戈求恕了，至于柳传博也被斩首示众了。”

“这还不是你的功劳？”苏清歌笑了，“秦宫苑也不是白经营的，关键时刻你的那些消息倒是有用。”

望向她右脸到脖颈上那道赫然醒目的伤痕，穆少白满眼怜惜，“若不是你替皇上挡下致命的偷袭，他怕是也撑不到我带人马入宫。”

“清歌，”穆少白欲言又止，最终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也许是从他带我去轻凤斋的那夜吧，”苏清歌轻叹了一口气，“不重要了，从此世上再无苏昭容，我与他，江湖朝堂，一别两相安。”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穆少白试探着开口，“我打算跟皇上请辞，带着秦宫苑去南方，如果你愿意……”

苏清歌自嘲地笑了，“我的这副模样，怕是会吓跑不少秦宫苑的客人呢。”

“我不在乎。”穆少白脱口而出。

苏清歌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穆少白的脸有些红，“我是说只要你愿意，秦宫苑随时都有你的地方。”

“谢谢你的好意，现如今，没有哪儿比这儿更适合我，”苏清歌收回视线，望了眼身后的佛像，“我犯下的罪孽，惟有长伴青灯古佛，方可赎清。”

说这话时，她的手隔着衣裙，覆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一阵轻颤传来，就像是鱼儿游动，眼眸中漾出淡淡的柔色。

五个月后。

清晨，七禅寺的门缓缓打开，苏清歌揉了揉微痛的腰，挺着肚子缓步而出。

山门前，伫立一人，紫衣翩然，见到他，苏清歌的唇边绽出一抹释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