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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傻瓜,太敏感不是好习惯
夏幼微的订婚日定在2月14日的情人节,订婚场地选在蓝洲市比较出名的高尔夫酒店,宾朋满座,场面煞是风光。
当天夏幼微发髻高挽,身着白色镶钻礼服,细根水晶高跟鞋,配戴韩东歧精心选送的珠宝手饰,小鸟依人的挽着高大英俊的未婚夫,跟一桌桌的道喜来宾频频敬酒。
“小姑娘家家的,嫁这么早做啥,哎呀,不过只要你幸福就好了。”平时大咧咧的朱印,这个时候有些煽情,为自己的肉麻感到不自在,眼神躲闪。
“笨女人,要牢牢抓紧这个金龟婿哦!”路彩虹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嫉妒:“真是傻人有傻福!我梦寐以求的开好车住别墅的生活,被你轻易就得到了!而且还是个美男!”
……
一整天下来,夏幼微被热闹的气氛、喜庆的场面、众多祝福包围着,幸福得有些发晕。韩东歧的母亲叶秀芬与她的“朋友”宋和贵一起出席了订婚宴。
宋和贵是蓝洲当地的一个煤矿老板,其貌不扬,家有妻室。这些夏幼微后面才知道的。
叶秀芬虽然对韩东歧抗拒她的婚事安排、另娶他人的行为非常不满,但现场还是尽力保持身为母亲的仪态,该有的礼数和面上客气都做的很足。只是私下里,对夏幼微的问候不甚热情。夏幼微心里明白,理解她,但也不是很介怀,她想自己选择的是韩东歧,何况也不常与她生活在一起。
而夏幼微淳朴的父母带着正上大一的弟弟,以及老家云市的一些近亲,昨天已从云市赶到省城蓝洲,现在正端正地坐在贵宾席。作为老实巴交的小城工薪市民,他们显然对婚礼的豪华场面很是满意。一心认为夏幼微攀上了高枝,了不得。
当时元旦节,韩东歧开车带她回云市家中提亲时,夏幼微的父母确实被吓到了,才毕业半年多一点,大学也没听闻谈恋爱的消息,却突然要订婚了。但他们看到韩东歧长相谈吐出众,开着好车,并且给了一笔丰厚的彩礼,他们便乐得合不拢嘴了,待韩东歧为上宾。
这就是女人的人生幸福,说到底必须同美好的婚姻绑定。夏幼微看着父母,松了气又叹息。
有点意外也有点庆幸的是,宴席上,除了韩东歧公司里那些员工以及一些工作业务上来往的女宾,并没有见到他在知更酒吧玩时的那些美女,包括他曾车载过的那个,以及后面去他家找耳环的希子。
订婚宴,他们自然也邀请了宫皓。只是他没有亲自出席,只派人送来了一对和田玉碗做礼物,夏幼微抽空发消息表达感谢。
“小丫头这是要长大的节奏了。”他回。
“教练叔叔”依然那么潮流萌。
只是他后来就没与她私下见过面了,只限于与她在手机微信或者网络保持联系,他说,丫头现在是别人家的人了,为你好,还是要适当的避嫌。
他是对的,夏幼微难免失落,但人生哪有两全的事。
世间再美好的宴席终有散场的那刻,订婚宴一散场,夏幼微突然感到繁华如梦,喜悦也好、欢庆也罢,不过一瞬间的热闹。
当天晚上韩东歧被玩得好的哥们拉出去,开个小众PART再次为他庆祝。
“放心,就都是我们兄弟几个,你今天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先早点休息好吗。”他这样对她说着,将她送往熙庭名居住处,便一个人走了。
我不累。我想与你一起啊……
夏幼微心里这样念叨着,但她没有说出口,或许只是他想有一点私人空间,男人不是挺忌讳女人到哪都跟着么,于是她提醒自己也不要犯这种错。
蓝洲2月的天气,已经很冷。
即使房间里开着暖气,她一个人穿着冬天的睡袍,趿拉着棉拖,从一楼走到三楼,再从三楼走到一楼,感到又冷又无聊。
或许是房间太大了。
她打开二楼客厅的电视,把一楼工作室的龙猫懒人沙发折叠,用力搬上去,学着韩东歧深陷在沙发里,舒服地窝着,等他回来。
当天晚上,韩东歧很晚才回来。听到二楼客厅里的电视声,他上楼看见她蜷缩在龙猫沙发睡袋里,已经睡着。他笑了笑,也躺了进去,将电视关了,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
第二天清早夏幼微腰酸背疼的醒来,发现自己枕着韩东歧的胳膊,但他的另一只胳膊和一只腿都搭在她身上,大个的平均重力大,她被压得沉沉的。
闻得他身上的酒味,她皱了皱眉。
“就醒了啊?昨晚睡得好吗?”韩东歧抱着她迷糊的说。
“韩东歧,你不开心?”她还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喊他,出于某种莫明的害羞心理,这样称呼感觉更自在。
“傻瓜,不要乱想,太敏感不是好习惯。”
的确……太敏感不是好事。
心中的某个点被击中,她鼓励自己欢欣起来,或许是自己想太多。
订婚后,韩东歧让夏幼微搬到他的别墅,甚至让公司的司机每天接她上下班。
“哟,这么早就过起了少奶奶的生活!不要太幸福!”路彩虹在她们的小组织微信群里笑话她。
“小心会得富太太痴呆症:整天只知道做脸做头发购物搓麻将。”朱印发出警示。
“你们想多了,我只是换了个住处,生活还是照常啊,努力上班努力往上爬。”
“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禽shòu,你打算就这样抛弃我?”路彩虹骂她。
确实自己走后,朱印又常常在外面跑,平时相当于路彩虹一个人住,夏幼微有些愧疚。
“还上个啥破班!若你说不想上班,难道他韩东歧养不起你或不想养你?”路彩虹又说,“像我就不想上班,一个女孩子在社会上打拼好辛苦的,我若有你的选择,就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老公赚钱,我教育子女,插点花画点画什么的,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多好。”
路彩虹构想的不失为美好的画面,但夏幼微觉得一切还尚早,尽管韩东歧对她也不错,会主动提出给她家用,给她买各种她以前从不会去想的昂贵的吃喝用度。
之所以愿意与韩东歧住在一起,是因为她只是想和他多些日子在一起。
他们曾经就像两个平行世界的不同物体。他仿佛天空的飞鸟,而她却似湖底平凡的水草,只在幽深的水里摇曳,偶尔的某个契机,她看到他掠过湖面的英姿,便开始日夜仰望。
高三那年韩东歧家里的变故,给了夏幼微接近他的机会。
富甲一方的婚纱摄影连锁机构老大韩长亭,被损友设计,沉迷豪赌,三个月不到输光上亿家产,甚至将名下的几家婚纱影楼、以前家里的五六处房产尽数抵押贷款,最后因负债无力偿还,抛妻弃子独自潜逃出国。
一夕之间,在学校里备受尊宠的公子哥韩东歧,变成了负债逃犯的儿子。
银行、民间借贷公司、商合业作供应商、甚至不知名的高利放贷人都跑上门来要账。
最后房子尽数被法院没收打上封条,进行拍卖,韩东歧与他的母亲叶秀芬不得不流落街头,还亏得他母亲存了点私房钱,两人在外面一边躲避着追债人员,一边租房住。
只是昔日养尊处优的两母子,不得不承受这巨大的落差,还有来自外界内心的压力,亲友们的唏嘘、曾经巴结奉承者的变脸、向来仇富的穷人们的幸灾乐祸……
韩东歧在学校里常待一块的小姐公子们,也在大人的唆使之下,怕被牵连,与他疏远。他开始形只影单。
夏幼微每天看到他一个人背着书包,从以前的司机接送,到与大家一起挤公交、吃路边炒饭。校领导们看到他从笑眯眯变成同情的眼神,多次试图找他谈心,要帮他克服心理困难专注高考什么的,但都被他谢绝了。
也有痴心胆大的女生,写信打电话甚至当面拦截,表示永远支持他,让他不要倒下。
他也不再对谁都是和善文雅的笑,开始冷峻、开始面无表情,像个酷酷的独行侠。对于女生的告白示好从以前的婉言谢绝,变成冷漠和不耐烦。
久而久之,连女生也不敢再找他,除了夏幼微。
从第一次挤公交时找他帮忙递钱,到后面有意无意的街头“碰巧遇见”,她上下学吃饭去图书馆做各种事,总要绕路叫上他,最后还特意从尖子班转到他的普通班,与他一起进行高考的最后冲刺。
她的出现,那么的合时宜,像一道温暖却不灼人的阳光。她之所以能与他走近,是因为她从不说喜欢,只将他当哥们一般看待,互相打气和吵闹。
长此以往,他便渐渐接受了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好姐们,在高三的最后一学期的落魄中,不至于太过孤独,高考时也发挥得比较理想,考了个不错的分数。
但是高考完后,夏幼微突然就失去了韩东歧的联系。他和他的母亲叶秀芬,突然从云市消失了。她曾查了他的高考志愿,北方的一所大学,计算机专业。
但她没有去过那所学校,即使她用暑假兼职的钱,去了那个北方城市旅游,她都未进去。
他没有联系她,她便不去找他。
她曾对他那般无欲无求。
他对她的平淡,她视为自然,他对她的好,她当作惊喜。
只是那种无欲无求,被后来的他打破了。他变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的主动令她开始有了更多的期盼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