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嗖——

尖锐的女声与凌厉的箭风穿过人群急急而来。

涂苘苘正说着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千钧一发之际下意识的偏了偏身子，腹部还是立刻传来一阵痛楚。

清霞连惊呼都忘记了，看着涂苘苘腹部的箭，拽着她手腕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一位面带傲色的女子穿着比较轻便的盔甲从士兵们让出的一条路中走了过来。她满意的看着中箭的涂苘苘，将弓丢到了一旁的士兵的手中，然后又小跑着到男子的身侧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得意又不屑的瞪着涂苘苘：“我六哥的名讳也是你想喊就喊的？”

“六哥？”

咬牙忍住了想要喊疼的冲动，涂苘苘将目光放在了女子的脸上，轻声问：“哪个六哥？”

“就是我们浒尔国的六皇子啊！”

薛雅湄仿佛被气笑了：“你刚刚不就是对着昀哥哥问这奇怪的问题吗？不过你没见过昀哥哥认不出也是自然的。这位，可是我们浒尔国新承袭了虎标大将军之位的人，他原本是虎标大将军府的少将军，他叫‘丁濡昀’。”顿了顿，她细长的眉眼忽的掠过一丝嘲讽，往一旁瞟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在你们这里住了这么久，也站在你的面前了，你难道还没有认出来？”

涂苘苘忍着痛楚将目光挪回到丁濡昀的身上，咧嘴一笑：“丁——濡——昀？”

丁濡昀没有回答，仿佛她口中所呼唤的那个名字并不是他。

良久，涂苘苘忽的笑出了声，那声音似是半哭半笑，在清霞的搀扶下半跌坐回石台上。她皱着眉头看着箭头没入了身体的箭，咬了咬牙，伸手将红了眼眶的清霞的手推开。

这箭头冰冷的触感在她的血肉之中，真实得让人发颤，可是这冰冷的感觉却赶不上她心底的。

“我从未想过你有一天会这样子站在我的面前。”

……

她始终记得，他满十八岁的那一个月，就开始准备离开返回浒尔国。

离开前的那一晚，他和她见了一面。

她以为即便是离开，他也会在回到浒尔国之后八抬大轿来迎娶她，她以为他们这十年来早已经成为了对方生命力不可或缺的人。可他却告诉她，说他们身份有别。她将他原来送给她的玉佩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他捡起来后塞回到她的手中并告诉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

仰起头，涂苘苘满意的打量着丁濡昀身上的盔甲，他高大修长的身躯仿佛透着一股生人莫近的冷意，她却仿若不知只笑着：“你穿起军服还是挺好看的。”

离冰冷的石台有一段距离，丁濡昀沉默不语推开了薛雅湄的手往涂苘苘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近得终于能够看清楚她脸上表情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蹙，问道：“为什么不逃？”

“逃？”

涂苘苘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扯动腹部的伤口疼得咳了几声，眼眶中装着的泪水也从眼角滑落：“我叫涂苘苘啊！你跟我说逃？你看那个牌匾……”说着，她回过身颤抖的抬起手指了指在正厅屋檐下挂着的一块镶金边的牌匾：“那可是先帝亲手为我们涂家提的，‘精忠报国’。你也许觉得这四个字没什么意义，可对于我们涂家来说，对于我们镇国大将军府来说，这就是我不会逃也不能逃的原因。”

丁濡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