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因为出来得及，叶祯心没有带手机和手表，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她朝厂区的方向张望，此时厂区内的火光已经被扑灭了不少，漆黑的夜里，余光仍然让人心惊。

不知道火势是否控制住了，不知道大家是否都安全。

这时候有几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从厂区里冲出来，叶祯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忙跑过去，跑进了才看见带头跑出来的那个正是郁青山，他四处张望，找到一辆监察巡逻车，几步上前拉开车门。

“怎么了？”叶祯心急忙问。

郁青山没有看她，径直坐进驾驶座：“厂区原油外泄，流到云浮江入江口发生了爆炸！我现在去那边现场看情况。”

原油爆炸！

叶祯心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吴璐琳在那边！”

“是。”郁青山回答。

什么都来不及想，“我跟你一起去！”她快速跑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上去。车门刚刚关上，郁青山已经踩下油门。

黑夜里，巡逻车在田野间狭窄的水泥小路见飞驰。

看得出来，郁青山对这一带的路况很熟悉，即便是这样狭窄的，弯曲的小路，即便是在黑夜中，他依然能找到准确的路口。因为抄的近路，车子很快就驶上了江滨路，江滨的防洪堤坝公园种满三四层楼高的大树，但透过树梢，依然能看见漆黑的夜幕下那一点火光。

就是那个方向。

“为什么会发生爆炸？原油怎么会泄露？”

“球罐燃烧之后破损，里面的原油漏出来从下水道排进了云浮江，在盖板箱涵出口处燃烧发生爆炸，原本我们已经安排了围油栏和吸油毡在出口外围控制原油蔓延的趋势，爆炸把围油栏冲开，污染正在往下游流去。”

即便没有经验，也听得出来事态严重。

千万不要有事。

想到吴璐琳有可能受伤，叶祯心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全身发冷。可这不是害怕的时候，她调整好呼吸，挺直脊背做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可她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冷静，身旁的郁青山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害怕？”

“当然害怕！那可是爆炸！”叶祯心语速极快地说，仿佛这样才能压抑住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万一吴璐琳，不，不会有这种万一……”她只是负责通知而已，未必就跟去了现场。

郁青山怔了怔，忽然笑了。

叶祯心一下子发火了，她不敢置信，这种情况下郁青山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好笑吗？事关人命，我不明白你在笑什么？或许你是经历过很多这种事故所以不觉得严重，或许你会觉得我是个菜鸟新兵，很幼稚，但是她是我的朋友，同事，也是你的同事，我担心她的安危这好笑吗？”

“不，我只是……”

“我知道你想说你们是环境监察队员，想说这种危急关头冲在一线是你们的使命，但吴璐琳她毕竟还是个入职不到一个月的新人，她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足够的经验，未必知道如何应对危险！这话您可能不太爱听，但我必须表达自己的看法：今晚这种情况派一个新人独挡一面是一种极不负责任极其错误的安排，不仅对队员的人生安全不负责任，对事故的处理也不负责任。”

平常的叶祯心，即便有些倔有些傲，但待人接物永远有度，让人如沐春风。

因此此时她的认真和严肃，因为生气而不克制的语气让郁青山有点意外。

借着月色，郁青山认真地看了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