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在里面上班吗？”

我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样反问她道。

小芸立刻瞪起眼睛：“你还敢跟我比？你个小屁孩子，毛长齐了没？我告诉你，你在那种地方呆着迟早要学坏，明天不准去了，听见没？！”

我的脾气也上来了，继续顶嘴：“行啊，你让我不去，我不去就是，但是你也不能再去了！是你自己说的，去那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小芸丝毫没有向我妥协的意思，喝道：“我不去咱俩就得喝西北风，你难道想饿死在街上吗？！”

她这话顿时便将我说得哑口无言，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上次的那件事，要不是她把理发店卖了拿钱赎回我，没准我现在已经被人打断双腿扔到街上讨饭了，哪可能还站在这里跟她犟嘴。

何况如果不是为了赎我，小芸现在多半还好好的开着她的理发店，当着小妈妈桑，每个月有着一份颇高的收入，哪会像现在这样，每夜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取悦那些陌生男人。

见到我闭上嘴，小芸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看着我，似乎在我身上找到了胜利的快感。

“明天不准再去了，听见没？”

过了一会儿，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望着我认真的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小芸一听，立刻又炸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到我这小孩竟然三番五次违逆她的意愿，她有种想把我砍成七八段的冲动。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根鸡毛掸子，倒着拿在手里，似乎想充当我妈的角色。狠狠打我一顿。

不过，最后她还是把鸡毛掸子给放下了，因为我半躺在沙发上，看着她露出一种玩味的笑容。

其实我知道，自从上次事情之后，她就没有再把我当成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她根本就辩不过我，所以只有使用这种较为蛮横的方式，企图让我跟她妥协。

若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我自然会让着她，但是这件事情我绝不会让步。

哪怕是本着对陈叔的感激，我也不能让她这样堕落下去。

世上的工作有很多种，为什么就非要到夜场里头去做佳丽呢？

小芸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吸了口气，认认真真的说道：“李路，听阿姨的话，不要再到那个ktv上班了，你如果真的不想再让我养着你，想证明自己长大了，能够自力更生了，那你大可以去找一份其他的工作，反正做什么都比这个要好。”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其他的工作？”我反问到。

“我……”

小芸张口想为自己解释一下，可惜她终究没能再说出什么话来。

末了，她掏出一根薄荷香烟，点燃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头发出明亮的光芒，过后，她才看着我，幽幽吐出几个字：“因为来钱快。”

她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继续说道：“像我这样的人，没有学历，没有知识，没有背景，想要快速挣到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养活你而去做这个？那你可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只是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日子，只有这样才能维持正常生活，出去打工赚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我花的。”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陈叔出来后会怎么想？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我皱起眉头，道。

“他能怎么想？”

听到我说起这个，小芸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以前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只是后来认识了他，他就帮我开了一家理发店，现在店没了，我回到夜场，也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

我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原来她以前……就是做这一行的吗？

“呵呵，所以说你就不要再劝我了，如果真的是为了我着想，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要再到那里上班了，因为我平时看见你也尴尬。”小芸说道。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更要去了。”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道：“你骗不了我，我今天分明看见你在躲那些客人，不希望她们选上你，你明明就是心有顾虑，为什么非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芸的脸色微微一变，马上便无话可说了。

我看着她道：“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当小孩，我在那里上班，正好也能保护你。”

“你？保护我？”

小芸用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一抹古怪。

“我知道，佳丽是佳丽，小姐是小姐，两者是不一样的，但是有的客人有可能会强迫你，假如你遇到这种情况，那么就该轮到我上场了。”我说道。

“你？我看你还是省省吧，真遇到这种人，看场子的就帮我解决了，还用得着你？而且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连毛都没长齐，打得过谁呀？你哪里来的勇气说要保护我？”小芸说着说着就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并不是嘲笑的那种笑。

我哼了一声，丝毫不为所动：“我爸十五岁就开始在街上混，虽然他年龄小，可是当年又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小瞧他？他拎着刀追了一个老混子整整一条街，最后一刀跺下对方半个身子，我是他的儿子，我为什么就不能保护你了？”

这个事儿虽然是我随口说出来的，但其实我也不完全是瞎编，因为虽然我对我爸的印象很浅很浅，浅到几乎没有，然而他也毕竟是我爸，他入狱的原因我总还是知道一些的，大概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事儿，这件在道上名动一时的血案就是他和陈叔俩人年少时一起干出来的，那个老混子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抢没抢救过来，反正两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一起蹲的大狱，不过陈叔要比我爸先出来，可惜也没啥屁用，现在还不是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