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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决定一试
紧接着,他听见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说:“你看,凤兰在冲你笑。”
韩梅林头皮一炸,下意识地看向凤兰的脸。这一看不好,见凤兰果然在冲着自己笑!当即吓得双腿一蹬,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腿间,又见尿湿。
鲁南朝看都没看韩梅林一眼,转身离去,对衙役头柳大柱吩咐道:“去捉山魈。”
衙役头柳大柱按照鲁南朝的意思,向戏班里的人询问了山魈的样子,并找人画了两张图。一张图由众多戏子提供,图中画着一个浑身兽毛的怪物。
一张由韩梅林提供,画中是一个体态修长的美人。尽管韩梅林一再强调,美人有多美,但在当时的绘画造诣下,所有美人都几乎是一个模子描绘出来的。
想要通过张贴画像找到人,除非具有大的特征,否者只是扯淡。
尽管如此,柳大柱还是按照鲁南朝的指示,贴出了告示,并悬赏一两银子抓山魈。
一两银子不多,却也够普通人家生活个三四个月。一时间,百姓们出门都习惯性地东瞧瞧西望望,看能不能寻摸到山魈的影儿。
只不过,大家也都整不明白,到底那个美女叫山魈啊,还是那个怪物才是山魈。县里认字的不多,大多数人都搞不明白张贴告示上写的是啥。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人们闻风而动的乐趣。
一听说山魈出现在河边,便有人举着棒槌冲到河边去寻找。一听说山魈在巷子口出现过,便有人操起铁镐围了上去。
一听说山魈凶狠杀人,众人便躲回家中,过起了防火防盗防山魈的日子。
山魈,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韩家戏班里,因为凤兰属于横死,不能停柩,韩梅林随意选了块地便将人匆匆下葬了。杨世秀已经醒了,他知道凤兰死在了他的屋子里,且死状恐怖,便不想回去住,奈何戏班里房间有限,他又不愿意和别人挤在一间屋、睡在一张床,就只能硬着头皮搬回去住。
待他能下地行走,鲁南朝便唤他和韩梅林前去问话。
虽然杨世秀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却有买凶杀人的动机。韩梅林对他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他吩咐山魈杀了韩梅林,也不是不可能。
山魈毕竟是畜生,听不明白,错手杀了凤兰也有可能。至于韩梅林口口声声强调,那山魈是妖怪,会变成美人的样子,也只不过是他一人之词,不足为信。
再者,他当晚被割了耳朵,谁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头晕眼花看错了?
鲁南朝询问一二后,便放二人离去了。
这一路上,杨世秀觉得韩梅林看向自己的目光格外渗人,就好像自己将他的老婆孩儿捆了石头投河一般。待他细看,韩梅林却转开眼睛,不再看自己。
二人回到戏班,看见有客来访。
这个时候,满院子的死气沉沉,谁会来找这个晦气?
不想,有人就像转为这晦气所生,不但从容自得,还难得地有了几分好心情。此人,正是赌坊钱爷钱小根。
韩梅林一见钱小根,就觉得耳朵那块儿疼得厉害,拐带着整个脑袋头疼。他原本许诺钱小根,第二天就把杨世秀送过去,只是家里出了这事,一方面是耽搁了,另一方面他也抱着侥幸心理,寻思着能躲过一劫。
他绝对不是心疼杨世秀,而是不想就这么丢了自己的摇钱树。不想,这杨世秀刚能下地走,钱小根就来了。
韩梅林被人抬到钱小根面前。他在二当家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桂之力,坐起身,冲着钱小根虚弱地一笑,叫住杨世秀,道:“玖啊,你过来。”
他勉强冲着杨世秀挤出个笑,尽量放柔声音劝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韩家戏班子算是倒了。
你跟了我一场,爷也见不得你吃苦受罪。你且随钱爷去吧。钱爷心善,定会善待于你。”
杨世秀看向钱小根,只觉得这人长得不错,竟可以和自己互别苗头,但那人瞧自己的眼神,着实令人不喜,打心眼往外发毛。
就像……就像毒蛇盯着猎物!是了,就是这种感觉!杨世秀自认为有几分眼力,看人也有几成准头。
这个钱小根,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鸟!再者,赌坊钱爷的名号,比那赵老爷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银子,他什么阴损事儿没干过?只不过,那人有些头脑,犯了事儿也让人拿捏不到七寸上。
杨世秀知道韩梅林这是要卖了自己,气得胸口生疼!他冷笑一声,道:“韩梅林,我杨世秀的去留你做不了主!”
韩梅林目露凶光,冷笑道:“这事儿,怕是由不得你!你是我家老爷子收留的小杂种,从小就吃我家、喝我家的,凭什么老子做不了主?
你现在就跟钱爷走,乖巧些,没准儿能混个富贵。要是不知轻重的顶撞了钱爷,你就是自己找死!钱爷可不像老子这么心善,呃……心……心软。”
韩梅林的门牙没了,一说话就漏风,这几句话说得甚有喜剧效果。
然,杨世秀却觉得遍体生寒!早就意料到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一定是错觉!对,是错觉!
杨世秀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指向韩梅林那缺了一只耳朵的脑袋,喝道:“你那木头疙瘩上割掉一只耳朵,就听不懂人语了吗?
小爷说过,小爷能应你的自会帮你,不能应的你求也没用!让我跟这么个烂心烂肺的狠货走,就是让我去死!”
吼着吼着,杨世秀的眼睛红了,他是看出来了,韩梅林那个阴损的东西早就和钱小根勾搭上了,不然钱小根也不会在今儿上门要人。
杨世秀心中恨极,一甩袖子,吼道:“好啊,你不给我活路,今儿,我就先宰了你,省着你给老爷子抹黑,然后再一头碰死,倒也算给老爷子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人便冲进了厨房,操起一把菜刀,砍向韩梅林。那动作干净利索,绝不脱泥带水。韩梅林吓坏了!他苦于不能自己撒腿跑,只能颤着身子抖着嗓子尖声叫道:“救命!救命!”二当家伙指挥着两名武生,拦住了杨世秀。
杨世秀甚是勇猛,不管不顾继续冲,若非他那日受伤颇重,这会儿怕是早就砍死了韩梅林。韩梅林骇然,忙向钱小根求救:“钱爷呐,救命啊!您可不能袖手旁观,让那杨世秀砍死我。”钱小根反问:“有何不可?”
韩梅林一愣,喃喃道:“有何不可?那个……他……我……他要是砍死了我,我们的交易就算了!”
钱小根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慢悠悠地将其展开:“这是杨世秀的卖身契。无论你是死是活,杨世秀都是爷的,与你再无半点关系。”
若非韩家戏班出了事,韩梅林想要赖账,他也不会亲自前来要人。这韩梅林不长脑子,死不足兮。杨世秀若砍死了韩梅林,他倒能高看杨世秀两眼。
至于杨世秀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是死是活,都不在他的考量之内。他要的只有一样东西,不足为外人道也。
韩梅林气得倒仰,恨声骂道:“你个死人头!”
杨世秀被制服,衣襟大开,漏出布满青紫虐痕的肌肤。
钱小根的瞳孔一缩,攥紧了手中的卖身契,阴沉沉地扫了韩梅林一眼,缓缓地勾唇笑了。韩梅林只觉得一股凉气由脚底板升起,快速爬向自己的四肢百骸。
冷,真冷。他有些闹不明白,这钱小根为啥冲着自己笑,还笑得那么渗人。
钱小根转回头,慢慢站起身,踱步到杨世秀面前,伸出轻易不外露的手,为杨世秀将敞开的衣襟合拢上,语调堪称温柔地道:“杨世秀,你认命吧。”
杨世秀呸了一口,骂道:“下做东西!认你娘个命!杨世秀命不好,但也不能烂在你们这些人的手里!好好儿活着不容易,小爷去死行吧?
钱爷,我听说过您的大名,也大体知道您都是干什么营生的,您觉得我会跟您走吗?今儿,我杨世秀就把话放这儿,您若敢动我杨世秀一下,我立刻咬舌自尽!”
钱小根轻挑眉峰:“咬舌自尽?呵……你大可以试试。咬舌,是死不了人的。除非……”
靠近杨世秀,闭上眼,嗅了嗅他脸颊上的香,眉毛皱起,接着道,“你不停地咬舌,不让伤口愈合,任血流干。”
直起身,训斥道,“不要擦那种廉价的香脂,没得坏了肌肤。”
杨世秀嘴角抽搐,暗道这人有病!杨世秀可谓是阅人无数,但钱小根却让他有些迷茫。若说他好男色,想要得到自己,感觉上却不对。
若说他不好男色,可却十足十地想要得到自己。光看钱小根眼中的占有欲,就已经强烈到让人不敢直视。莫名的,杨世秀觉得更加心慌了。
杨世秀是聪明的。别看他刚才挥舞着菜刀去砍韩梅林,心中还留着三分理智去观察钱小根。若他观察得不错,钱小根应是极爱他的这身皮囊,不想自己受到外伤。
为此,他决定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