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他过三关，斩五将，一番又一番的唇枪舌战之后，余鱼仅仅用三百多块就给他买了三套衣裳。

出了底下商场两人便直奔向“都市丽人”的，一进店门，里面几个年轻的店员那火热的眼神就齐刷刷地飘到了两人身上。

余鱼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倒是秦寿还在里头逛得波澜不惊，余鱼偷偷望了他几眼，几次都被他逮了个正着，一张脸几乎要红成了猴屁股。

秦寿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般，直接伸手拉过她，凑到她耳边笑道，“不是要买睡衣吗？”

此时他的声音奇异地褪去了平时的那层清冷疏离，带着几分戏谑，显得极其有质感。

余鱼只觉得浑身的热气刹那间就冲上了脑门，她连忙甩开他的手，逃一般地询问起在旁边偷笑的导购员。

突然空了的手令秦寿下意识地蜷了蜷手后，他抬头看着身子僵硬的余鱼，漆黑的眼底闪过丝丝笑意，微微弯了嘴角。

有了这么一出，直到逛完了超市，余鱼都一直红着脸的。

秦寿双手提满了东西慢条斯理地走着，看着前头走得飞快的女人，向来疏离的目光渐渐柔和了几分。

余鱼一路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强逼着自己忽视各种尴尬，直到到了家门口，才勉强压回了那层窘迫感。

开门的时候却碰上正准备出门的邻居——是一名年轻女孩。

余鱼握着钥匙的手陡然一顿，脸色瞬间就僵硬了起来。

那女孩似乎也有些尴尬，绕过她便要往楼下走，却没走几步又转回到她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词句道。

“那个，你好，我是上个月刚刚搬过来的。”

余鱼看着她有些局促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女孩子见她发愣，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道，“那微博我今早也看到了，不过，我觉得怎么看都不应该是那样的人……”

余鱼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眶瞬间就红了，几乎压抑不住声音的颤抖，“你，真的相信我？”

“嗯。”女孩子重重点了点头，这时，秦寿提着东西从楼下走了上来。

一见他，她脸色突然就变了，好一会儿之后，她退后了一步，朝秦寿跟余鱼两人鞠了鞠身子，“对不起。”

余鱼猛然回神，下意识地看向秦寿，却见他也略带疑惑地皱了皱眉。

余鱼抿了抿唇，朝那女生道，“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们说？”

女生犹豫地看了他们好几眼，才掏出手机调出一个录像视频递到她面前。

“这是……”余鱼一怔。

女生看着她眼里含了几分歉意，“对不起，这是我那天拍到的真实情况，可是我害怕，所以就……”

余鱼心里隐约差点了是什么，接过那手机一看，她眼神瞬间暗了。

这录像正是昨天秦寿跟那家人纠结的所有经过，那老人家是被另一个吊儿郎当年轻男人给撞到的。

那男人撞到他之后，也吓了一跳，可没几秒，他就拔腿跑了，而他身边的秦寿皱眉瞥了那人一眼，就蹲下身子去扶起了老人。

紧跟着那叫保国的中年男人，即老人的儿子就冲了过来硬说是秦寿撞倒了他，要求秦寿赔偿，而自始至终那老人家都低着头没为他说一句话。

余鱼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然后慢慢笑了出来，看向身边的秦寿，秦寿看了她一眼，将东西换到左手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

女生见余鱼笑得比哭还难看，又偷偷看了一眼神色冷峻的秦寿，心里更难愧疚，“那天我跟朋友出去玩，给我朋友拍短视频的时候，阴差阳错录到了这一幕。”

“原本，我是想出面的，可是我……怕那家人报复，所以就没理会。我不知道我的不作为却给你们带来那么多的伤害，对不起！”

余鱼将手机递给她，深深吸了口气，“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事我们怕是永远也洗不清了。”那段路正好处于维修阶段，是没有监控的。

“对不起！”女生依旧固执地跟两人道歉，“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将这个视频发到那条微博头条的下面了，还请我的朋友们都去转发了，相信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了。”

“谢谢……”余鱼喉咙一片酸涩，这种感觉就像是溺水时以为自己快死了，可是生死一线之时，却突然奇迹般地获救了，那种喜悦、庆幸、感激、后怕一瞬间涌了上来，这种百感交集是难以言说的。

无论这个女孩子当时作了什么样的选择，可是她最终还是站出来了，无论如何，她都站出来了，她都是值得他们感谢跟尊重的。

余鱼又跟她说了几句，两人互相加了微信，问了她的名字，才跟秦寿进了家门。

一进门，余鱼就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机打开了微博。

果然，那条头条下的评论风向已然转了一大半，还有很多网友转发了那则记录了真相的录像，以及警方对她被招嫖一事做出的回应声明。

只不过几个小时，她跟秦寿就由之前的过街老鼠变成了受害人，赚满了大众的同情。

事情就是这样无常讽刺，人云亦云往往就是这般可怕。

“哈哈哈！”余鱼猛地丢下手机，捂住脸，大笑了起来，可眼泪却顺着指缝掉了出来。

秦寿见她这幅又哭又笑的模样，目光微微闪了闪，蹲下身子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事了。”

余鱼身子一抖，笑声截然而至，紧跟着就是压抑的啜泣声。

秦寿再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眼底却是涌动着一层层的墨色。

余鱼不知哭了多久，直到腿都麻了，才压制着心里的委屈难过，而背上轻柔的力道一下一下，却依旧在有节奏地进行着。

余鱼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哭得有多狼狈，只觉得丢人，“抱歉，让你见笑了。”

秦寿见她缓过气来，便收回了手，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我饿了。”

余鱼怔了一瞬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又看了看鼓着腮帮子不满的某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好，我去做饭。”

唔，都中午两点多了，确实挺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