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叹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摸了一下我脑袋权当是安慰我了，他回头看向王顺全，无奈道：“你先说是什么事儿，如果我有能力，肯定不会拒绝！”

“你肯定有能力的，咱们村就你能办到！”王顺全说的很快，差点儿把瘸子说懵了。

见瘸子不明白，王顺全舔了一下嘴唇又说：“昨晚上我梦见俺家丽丽了，俺家丽丽一直说冷，还说她被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里面挤的很，瘸子俺知道你有本事，你肯定能帮助俺家丽丽的对不对！”

“只是一个梦……”瘸子只说了一般，王顺全就跟疯了一下，扑到瘸子身上：“不是梦，那是俺家丽丽只能托梦告诉俺，你帮帮俺，瘸子俺只能求你了！”

“去看看也无妨，不过我不能保证帮到你！”

“没关系，你肯定有法子的！”王顺全这么一说，瘸子立刻被噎住了。

这还让人怎么说。

瘸子有些无语，换了一个问题问道：“村里都说初五是扫把星这事儿，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王顺全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瘸子拉着我就打算离开，王顺全伸手拉着瘸子：“我说，我说还不成！”

瘸子停下来，回头看向王顺全。

王顺全闭上眼睛，抬起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张嘴说道：“是村长说的！”

“村长？”我哪里得罪他了，我扭头看向瘸子，要知道昨天瘸子还救了村长，但是村长那态度……

“行了，我知道了，咱们走吧！”瘸子拉着我往王顺全家里走去。

走了两步，瘸子瞪了我一眼，将袖子从我手里拽了出来：“你别执拗，现在有正事！”

“好吧！”我慢悠悠跟在瘸子后面。

快到王顺全家里的时候，我就看见这条街的尽头，立着一个白色的纸糊的马，还有一辆车子，也是纸糊的门上贴着白纸。

一看就是在办丧事。

只是，王春丽已经死了好几天了，竟然还没有入土，怎么看都一点儿怪异。我抬头看向瘸子，瘸子一脸平静，似乎这些事情在瘸子眼里就跟没事儿一样。

跟着瘸子走到王顺全家门口的一瞬间，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瘸子来了，快快里面来！”王顺全的媳妇儿看见瘸子立刻把瘸子请到里面，她眼睛还有些红肿，也是可怜，生了闺女早早没了。

到了屋里，瘸子掀开王春丽身上盖着的白布，在王春丽旁边还躺着一个纸人。

王春丽小脸蜡黄蜡黄的，双手捏紧，身上的衣服是崭新的。

瘸子看了一会儿就把白布盖住，王顺全立刻走了过来，凑到瘸子身边问道：“俺闺女怎么样？”

“到了晚上，我再试试，白天阳气太重！”

“好好，那你休息！”王顺全松了一口气，开始招呼自家媳妇儿给瘸子做好吃的。

王春丽她娘咬咬牙，从鸡窝里提着一只母鸡往灶房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熬鸡汤的味道传了出来，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瘸子睁开眼睛瞅了我一眼，说道：“没出息的东西！”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我就是想吃肉，想通之后我也不委屈了，抬头看向瘸子：“我想吃肉！”

“吃吃吃，欠你的！”瘸子有些生气了。

正巧这会儿王顺全的媳妇儿端着鸡汤走了过来，一大海玩，里面还有鸡腿肉，上面飘着一层油花儿，就是这么看着，我就觉得饿了。

使劲儿吸了一口气，瘸子瞥了我一眼，看向王顺全说道：“再拿一个碗过来！”

王顺全的媳妇儿赶紧走了出去，从灶房拿了一个空碗，瘸子把大海碗里的肉挑出来，放在了空碗里，把装着肉的碗放在我手里。

他吸溜两声，将一碗鸡汤喝完，放下碗闭上眼睛调息。

我目光从瘸子身上挪来，旁边站着的王顺全盯着我碗里的肉，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赶紧低头拿着筷子，把碗里的肉三两口就啃光了，抬头对上王顺全的眼睛，我咧嘴笑了两声。

我知道王顺全指不定在心里骂我是扫把星，只是，越是知道就越想这么做。

正如瘸子说的，我有些狭隘，但是我还是小孩儿狭隘就狭隘了，明明不喜欢，为什么不能表露出来。

吃了鸡肉胃里都是暖的，也不知道王顺全的媳妇儿炖鸡汤的时候往里面放了什么，炖出来鸡肉比瘸子做的好吃多了。

等瘸子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瘸子让王顺全出去找点童子尿、朱砂、还有糯米粉。

把糯米粉洒在地上，薄薄的一层，手里拿着一个铃铛，绕着灵堂转了三圈。

王顺全的婆娘蹲在灵前，拿着黄纸一张张的点燃。

风一吹，地上燃烧过变成黑色的纸张就飘了起来，四面八方的，飘荡开来。

瘸子手里的铃铛摇动起来，声音飘远，慢慢的地上撒着的糯米粉上出现一个湿湿的脚印。

我揉揉眼睛，一道虚弱的影子出现在地上，王春丽，真的来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王春丽。

王春丽站在灵堂，走到盖着白布的尸体前面。

伸手想要掀开白色的布子，手腕从身体穿了过去。

王春丽盯着自己得手看了好久，似乎知道了什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正巧这会儿从门外吹来一阵风，风里带着呜咽的声音，就跟鬼魂在哀嚎一般。

我往王春丽的母亲看去，她愣愣看着地面上的脚印，脸上带着一行清泪，就连地手里的黄纸已经烧到指甲处都没有发现，任凭指甲变成黑色，才慌忙扑灭。

与此同时瘸子收回手里的铃铛，侧目往院子里看去。

我顺着瘸子目光看了过去，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站在院子里的瘸子张嘴淡淡道：“出来吧，人都来了还藏着干什么！”瘸子说完，原本空荡荡的地面多出一个人来，是个老婆子，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比牛脖子上的肉还深。

慢悠悠从门口走过来，手里还有一根拐杖。“哼！”从老婆子嘴里发出一声冷哼，她微微抬头，做出一副大小姐的姿态，只是……

她现在的年纪怎么看都已经过百了，还做出这么一副姿态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小辈，既然知道老婆子来了，还不将这些小东西收回去！”

“呵，前辈您既然也是同道之人，应该知道这种驭鬼的手段是界内不允许的，这么明目张胆在这里使用，是打算跟正道为敌！”

“哼，废话真多，既然引老婆子过来，就把手段用出来吧！”

“……”瘸子脸色一变，拿出一把铁剑，铁剑肯定沾过鲜血，瘸子挥的一瞬间，手里的剑上散发着浓重的鲜血味道儿。

王顺全的媳妇儿依旧盯着灵堂，看着地上的脚印。

瘸子手里的铁剑挥出，从满头银发的老婆子袖子里游出一条白蛇，白蛇落地的一瞬间身体慢慢变大，比成年人要高出两倍，可以算作是巨蟒了。

巨蟒着张嘴探出蛇信，对着瘸子嘶嘶吼叫几声，张嘴间腥臭味道充斥院子。

瘸子手里的铁剑舞的更快，他咬破手指，将鲜血抹在是剑上，画成一道符纹，从剑上散出一道红光，游动在地上的白蛇被剑光闪的僵硬一下，眼里还有些迷糊。

摇着头往身后的婆子看去。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下来，白蛇的脑袋被瘸子砍了下来。

蛇头落地，从蛇身子里钻出一个人头，人头张嘴发出一串黑烟，弥漫在院子里。

正在烧纸的王顺全的媳妇儿吸了一口黑烟晕了过去，站在灵堂附近的王顺全也晕了过去。

被这种黑烟笼罩，我不能憋气不呼吸，不一会儿脑袋就有些沉重，在我快要沉睡过去的时候，瘸子冷哼一声，我立马清醒了。

院子里瘸子还在舞动手里的铁剑，一道道红光在院子里闪耀，而那个老婆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只人首蛇身的怪物躲避瘸子手里的剑。

瘸子手里的剑越舞动越快，地上的人蛇左右摇摆游动，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将尾巴拧成一个死圈。

最后连行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睁睁盯着瘸子手里的剑，在一道红光之下鲜血散开，被瘸子手里的剑吸收，蛇身变成干瘪瘪的一层皮子，最后化成一道黑烟，消失在空气里，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收拾了这条蛇，瘸子收回手里的剑，扭头看向灵堂，灵堂前面，王春丽还愣愣看着自己的尸体。

“救救我，我不要回去！”王春丽小声说道，现在她的灵魂还有些虚弱，胆子也小。

“水鬼啊，需要替身才能轮回！”瘸子叹一口气，把门口用白纸糊成的马车搬了进来，将王顺全弄得童子尿倒进面粉里，用棍子搅拌几下，面糊糊就有了，拆了马车，扎了一个纸人。

把纸人扔到火盆里，纸人燃烧之后，平地出来一个虚幻的影子。

“春丽丫头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纸人会沉在水里做你的替死鬼的，你就放心吧！”瘸子咬破手指，伸手在王春丽的脑袋上画了一个圆圈，我迷迷糊糊的看见王春丽身边出现两个小鬼，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一个穿着白色衣服，他们手里拿着链条魂幡，带着王春丽离开。

等王春丽的身影消失，我才看向瘸子，问道：“王春丽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