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前，通常都会有预兆，有些预兆是科学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徐婷凌晨从殡仪馆回到家，要为徐母去选遗照，她在床头赫然看到徐母还来不及整理放进柜子里的那本相册，和那张安静的躺在床上的黑白照片。

徐婷看到黑白照片里母亲是笑的那么开心，泪水已经哭干了的她，干涸的眼睛再一次的被浸透。

她想起了霍琛言之前提醒她的话，越想越觉得后悔，为什么就不抽出点时间陪陪自己的母亲，以为她在身边的日子还长，总是把母亲放在最后，母亲突然的离开，让她的所有精神支柱，彻底的崩塌， 没有母亲在身边的日子，徐婷不知道该怎么去度过。

　

　 罗芠一遍遍的看着今早在网上传的火热的视频，视频的主角正是霍琛言，这是罗芠第一次看到霍琛言有这么不理智的一面，却是为别的女人出头，一股浓浓的醋意，弥漫在她的心头，将手机紧紧的攥在手里，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子豁开了一个口子，血流的断断续续，痛的却是撕心裂肺。

　

“我要搬走。”霍琛言回家以后，这个罗芠主动跟他讲的第一句话。

“这里住着不舒服吗？还是一个人觉得闷，你搬出去，不也是一个人住在外面，而且现在A市的治安又不是很好，一个女孩子单独出去住，不安全，安心的住在这里，况且现在的房租你也知道，你靠自己，根本租不到条件舒适的房子。”

霍琛言不知道罗芠今天是怎么了，阴沉着脸，嘴角紧紧的抿着，眉头蹙成了川字型，就好事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强忍着泪水一样，现在又提出要搬出去住，霍琛言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亏待了罗芠，让她住在这里，就跟住在牢笼里一样，动不动就想要出去。

罗芠淡淡的开口，语气里透着心酸和无奈，“我只是不想住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你一个人自由惯了，家里突然多了我，我感觉你做什么事情都很不方便，每天还要穿着睡衣在家里走动。”

“你想多了，我哪有什么不方便，每天不穿睡衣在家里，我难道你不在的时候，还会时常的裸奔不成，何必没事自己给自己找压力，放轻松点活着。”霍琛言微眯着眸子，审视着情绪化的罗芠。

罗芠皱眉神色依旧染着阴霾，冷声道：“我怕你女朋友知道了不好，琛言，你也年纪不小了，我知道早晚有那么一天，你会娶妻生子，我应该选择去接受没有你的生活，学会适应，我现在就是太依赖你了。”

女朋友？霍琛言搞不懂自己凭空怎么会出现个女朋友，不过他也不想去和罗芠解释什么，解释的越多，罗芠的误会就会越多。

霍琛言很多时候对罗芠除了同情，更多的就是无奈，他现在做的都是在为自己年少时的同情心买单，那时候他说过要管罗芠一辈子，他不想食言，但是罗芠偏偏就是学不会把控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想要更进一步，这让他无可耐何，他有着自己的底线。

“你身体不好，不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人不要那么极端，我就算是有了女朋友，也不会扔下你不管，以朋友或者兄长的身份，也可以让你去依赖。”霍琛言清淡的语气，透着不耐。

　霍琛言不想罗芠最后的日子，还在颠破流离中度过，她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

　“霍琛言，你真的只把我当做妹妹吗？别在对我这么好了，可以吗，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是想要去抱住你。”想起视频里霍琛言把别的女人，结结实实的挡在他的身后，为她出头的样子，罗芠一直压抑的情绪，还是爆发了出来，她也渴望被霍琛言毫无距离的庇护。

“是。”霍琛言的话掷地有声，那决绝坚定的一个字，让情绪激动的罗芠，再一次的溃不成军。

至于罗芠的祈求，他自动的忽略。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对你什么心思，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尝试性的去接受我，说到底你还是嫌我脏，认为我的过去肮脏到让人唾弃，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一年，一天，或者一个小时也好。”

罗芠全身颤抖着，低声的抽泣，样子活脱脱的大观园里的林妹妹，本就身子孱弱的她，蹲在地板上，无助落泪的样子，引人心疼。

上了一晚上夜班的霍琛言，本来就已经困的眼皮厚重，被罗芠这么一闹腾，睡意消散了不少，他不敢再去刺激有轻度抑郁症的罗芠。

他从沙发上起身，站在蹲在地板上光着脚抱头痛哭的罗芠面前，欣长的影子笼盖在她的身上，霍琛言居高临下的看着罗芠，他向她伸出手，冷硬的面庞柔和了不少，“地板冷，别在这儿哭了，我没有那么想过你，我也一直把你当成妹妹，掺杂不了别的感情进去，你明知道我对你没有这个心，勉强在一起，对你对我，都是不公平的。”

罗芠把手搭在霍琛言的手上，被霍琛言一牵带起，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起身太快，她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昏黑，脚根不稳，头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就像是站在陀螺的边缘，摇摇晃晃，好在有霍琛言紧忙的搀扶住她的肩膀，她这才没有跌倒在地板上。

“霍琛言，我现在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当年认识了你，同时这也是我最后悔的事，如果我们没有那么早的相识，说不定现在我们就会是另一种结果。”罗芠从茶色茶几上的纸抽里，抽出一张面巾纸，擦着自己的眼泪，她现在的声音依旧是在低泣颤抖。

霍琛言低沉出声，暗暗的叹了口气，“时间不能倒流，你我改变不了什么。”

“我恨死了那个王八蛋， 是他毁了我的一切、”罗芠把不能和霍琛言在一起的原因，全部怪在了她的继父，顾冒的头上，情绪又一次激动的她，从沙发上起身，她温婉的清秀的五官，拧在一起，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罗芠自小她的亲生父亲就抛下她们母女俩在弄堂， 和有钱的女人跑了，罗父临走前，把家里的所有积蓄也都一道拿走，根本就不考虑这娘俩的死活，罗父走了以后，罗母受了好大的刺激，明知道母女俩还要生活，还一萎不阵，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都让她给卖了，最后弄得家里连张桌子都没有，一进屋只剩下光秃秃的木头床。

罗母用卖家具的换来零星碎末的钱，全都用来去打牌，有人还说，她为了还几百块钱的赌债，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糟蹋过，在弄堂里的名声一天比一天的差，弄堂里的那些女人，都在背后骂着罗母浪蹄子，怪不得男人会跟别人跑了。

罗母人长的还算漂亮，别看是孩子的妈，身段一直姣好，又总是穿着她那身墨绿色的紧身旗袍，更把身材衬得凹凸有致。

弄堂的女人只要发现自家的男人，多看罗母一眼，不光是对自家的男人发火，连同着罗母也一道遭殃，被指着鼻子骂她是到处放làng的骚－货。

孤儿寡母的生活不容易，罗母为了不在弄堂里受那些窝囊气，把混混顾冒带回了家。

罗母是在打牌的时候认识了混混顾冒，把居无定所的顾带回了家，遭殃的是罗芠,顾冒进到罗家，罗芠就再也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和她相依为命的母亲。也像是变了个人，任由才十几岁的罗芠被顾冒当成了出气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打，也无动于衷。

顾冒这人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手抡的老高，但凡罗芠稍不顺他的意，就会换来一阵无情的拳打脚踢。

罗芠本来身子就弱，哪能经得起五大三粗的顾冒折磨，年少的她，自从顾冒出现在弄堂以后，罗芠的身上就再没有好过，脸上永远挂着淤青，后背上都是顾冒用皮带抽打她的血痕，到现在罗芠的背上，还布满一道道的抽痕，看上去狰狞又恐怖。

　霍琛言防止罗芠再陷入到过去的回忆里，他安慰似的一直拍着罗芠的颤抖的肩膀，轻缓温柔的安稳着她说：“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我不跟你在一起，完全不是因为你的过去，是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如果当做恋人，恐怕我会很痛苦”

罗芠太知道霍琛言的性子，他只要决定的事情，轻易的很难改变，或者说是根本不会改变。

　她踉跄的坐回到沙发上，眼神空洞且忧伤，好似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好，我会学着去做你的妹妹，以后我控制好自己，不会让自己越界，今天影响你心情了，抱歉。”

霍琛言唇角抿的很深，脸上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他隔了很久，方才缓声开口：“没事，我会照顾好你，同时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先保护好自己。”

　 罗芠不懂霍琛言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力气再去多想的她，点了点头，应声道：“我知道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能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