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皇帝翻的是慧贵人的牌子。

“哟，不愧是太后娘娘抬举的人，竟是她得的这头筹儿，”青柠边整理着帐幔边对我笑。

我正将发上的簪环一一取下，“嗯，有她替我挡一挡外面那些人眼里的刀子，我也能喘口气儿。”

青柠理好幔子来到我身边，低声道，“奴婢觉得，皇后当着面儿虽抬举她，但也是碍着太后娘娘，心里只怕是如同对小姐您一样的，恨得不行呢。”

“皇后一直圣宠不倦，又是中宫之尊，按理，不该这么眼皮子浅才是？”我倒是有点奇怪。

“许正是被宠坏了罢？”青柠替我用锦带束好发，“小姐睡吧，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

当晚，春喜和春福依旧睡在我的床前床后，我只做忐忑难安的样子，在床上来回的翻滚，待得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沉沉睡去。

然后很快的我便一惊醒来，悄一拉边上的青柠，“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青柠从小就陪睡侍奉，向来警醒，立刻便翻身抱住我，边凝神细听，也惊道，“有哭声。”

我又仔细了听了一听，就唤春喜和春福掌灯，然而春喜和春福如睡死了般百叫不醒，青柠一急，下床对二人连踢几脚，春喜和春福被踢的一滚，却依旧动也不动。转而叫睡在我脚那一边的红杏，亦是百叫不应。

哭声却越来越近，青柠急了，急急忙忙将屋子里的烛火全部点上，又向外叫道，“来人。”

外面静悄无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了我和青柠，青柠有些急了，又不敢出去，将两盏烛火放到床前，再紧紧的用被子包好了我抱着，才对外面又叫，“常禄，常寿。”

常禄和常寿和春福、春喜四个，皆是内务府所派，因着不知底细，我只命他们做些粗活儿，把守好庭院，其他事再不唤他们。

青柠越唤越大声，常禄和常寿依旧没有回应，那哭声已到头顶，我想着春福春喜的话，再看看这被布置成灵堂的屋子，到底炸了寒毛。哆哆嗦嗦的抓着青柠的手，我颤着声儿问，“难道……难道这世上真有鬼？”

青柠的身子亦微微的发着抖，“小……小姐，别……别怕，都说人怕鬼，鬼其实更怕人，更……更何况也……也不一定就是鬼。”

“我死的好惨啊，呜呜呜……我要你们给我偿命……呜呜呜……我不甘心啊呜呜呜……我要有人来陪我……，”屋顶上的哭声如尖利的铁器划在坚硬的石头上，刺耳尖锐，青柠终于尖叫起来，“有鬼，有鬼啊……”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不知怎的突然倒冷静了，仔细听了下屋顶上的哭声，我将青柠扶在床上坐好，起身下地。

青柠唬得疯了，一把拉住我，“小姐，你干什么去？”

我朝她笑了一笑，“你不是说人怕鬼，鬼更怕人的？”

说完我推门而出，来到院子里，北方的春天并不暖，夜里更冷，我拢一拢大氅，抬头看向屋顶，就见稀薄的月光下，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屋顶上悠忽摇晃，忽而身子一顿，哭声也停了，似没想到我居然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