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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自断灵根
在胡尧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一座府邸门口,胡尧挑开车帘走下去。
看着破旧的府邸,胡尧有些怅然若失,他还记得离开这里的时候,自己还很小,如今十多年已过,而且在天界五六天,娘亲常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也就是说,这个府邸已经十五六年没有住人了。
“胡公子,您如今一人无依无靠,小人带人收拾一下房租吧?”
胡尧摇头:“不用,明日我便走,你们不必理会我。”
“那,公子再回来是何时?”
何时?胡尧唇角微勾:“十五年后。”
十五年!官兵不禁睁大了眼:“公子,自从六年前胡老爷离开,淮宜城城主越发肆意妄为,娶了一个又一个小姑娘,所幸您回来了,没想到又……”
胡尧浅笑道:“既然回来,便是管得淮宜城,你且放心。”
官兵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小人就放心了,今日城主夫人诞下千金,城门口要严加把关,小人不宜久留,就……”
“嗯,大人去吧。”胡尧点头。
官兵抱了抱拳,回头道:“走!”
胡尧目送众人离开,才转身推门而入。
他们后来去了乡下,但淮宜城的地方并没有废弃,直到六年前,或者说六日前被抓入天牢,这个府邸才真正算是弃宅。
走进大门,当先入眼的是前厅,胡尧反锁了门,走过长亭,并没有进入自己房里,而是去了密室。
密室内有一床一桌一剑,其余便是书,书架。
胡尧将挂在墙上的剑取下来。
这并不是普通的铁剑,而是周身聚着灵气的宝剑。
胡尧伸手拿下,手指便被灼伤。他并不在意,拔出宝剑细细的看着。
剑身通体水蓝色,剑身窄且长,泛着寒光。
这是一把斩魔剑,不知父亲从何处得来的,从不让自己碰,之前被妖怪妖怪的叫着,娘亲只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妖,虽说他不在乎这些可笑的东西,不过自己眼下也算是半妖半仙了吧。
指尖靠近,轻轻触碰剑刃,但还没碰上,指尖便流出鲜血。
微微一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接下来便是……
赌,赌一把。
自己如此下去,迟早会被发现,不如赌一把,用这斩魔剑自断灵根,若是侥幸活下来,他便等着她,若不幸死了,那也是自己所为,怪不得他人。
胡尧向来做事决然果断,念头刚过,手腕一转,剑刃毫不犹豫的刺入心口。
噗呲——
唇角流出一线红丝,胡尧不禁勾唇讥诮一笑,自己对自己,还是下不去手的吧。
手下用力,剑尖更深入三分,喉中气血涌动,胡尧压下喉中腥甜,忍着心口的钝痛,剑刃大半没入身体,鲜血已染红半边衣衫。
手指指节泛白,口角不断涌出鲜血,因为鲜血的流失,眼眸有些涣散,胡尧张开嘴轻轻喘气,半晌,恢复了一丝气力,手握住剑柄用力刺入,像是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胡尧只觉眼前有片刻空白,接着恢复了视觉。
深深呼出一口气,手腕猛的用力,将长剑抽出。
鲜血顿时犹如堤坝汹涌而出,喉中腥甜再也压抑不住,猛的侧身呕出一口鲜血。
大口大口呕出鲜血,好半天才停止了吐血,伸手在心口一点,血流的速度稍稍降低了些。胡尧身子瘫软在地上,浑身疼痛,失血过多的无力使他再动弹不得。
……
朱雀族。
“什么!少主跳下诛仙台了?”女子猛的一拍桌,站起了身。
“回族主……是青龙族大长老派人来传话的,确实如此……”
“这怎么可能!”女子青白的手指紧扣着桌子,半晌终于道:“也罢!”
“不过……”侍女弱弱的低声试探开口。
“说!”
“是,据孟章神君说,少主并没有灰飞烟灭,而且转世为人……”
“谁?”
“因宵国,淮宜城,夏陵光。”
女子眯眼:“就算转世为人不是本座的女儿,她也不能有其他的娘,派人将那女人杀了!”
“喏!”
……
凌霄殿。
玉帝正冷脸观察着其中气息越来越弱,忽然砰的一声,所有的一切消失。
“太上老君,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玉帝勃然大怒。
太上老君手上空浮着一个阴阳,闻言吓得弱弱的道:“这…说不准是那半妖的魂灵方才破灭……”
玉帝眯了眯眼:“有点道理,朕暂且信你,杨戬,派人去凡界暗中查访,另派人去冥界查看生死簿,若是发现有那两人的踪迹,立即找出来杀了!”
“遵旨!”二郎神君领命后立即退下。
玉帝冷哼一声往后一仰靠着龙椅。
他精心布置了这一场局,按理来说应该天衣无缝才是。
……
再醒来时,初春已经变成寒冬,地上的鲜血早已干涸,身上的伤口早已停止流血,有的在诛仙台留下的细小伤口已经好了,只是心口处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胡尧摊开掌心,迷茫的看了看手心的血迹,又看了看密室的小窗外,外面满地银装,甚至有一些雪飘进来,带着一丝丝寒意。
没有了灵力护体,胡尧顿时觉得满身寒冷,他站起身,由于重伤未愈,以及长久没动,身体移动有些吃力。
活动了一下身体骨骼,动作幅度导致有的结痂的伤口重新裂开,他并不在意,胡尧推门走出。
胡尧仅着染血单薄的衣袍,寒风凌冽刺骨寒冷,不禁打了个寒战,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房内走去。
推开房门,顿时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胡尧也没管太多,备水沐浴后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这点事情便累的他气喘吁吁。
也不管落了尘,满是冷霜的床,胡尧倒在上面接着睡去。
一睡又是半个月,再醒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打湿一片,胡尧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身体还是极其乏困,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下去了,否则真是该废了。
胡尧起身,从箱里翻出药品与纱布自顾包扎好,简单易容后,换了一身粗布麻衣,便出了门。
记得那日进城时,官兵告诉他,城主夫人诞下千金,他便猜测应该是陵光,只不过也未必是,或许只是凑巧罢了,但他还是想去看看。
虽然身体重创,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城主府,门口有四个侍卫,但胡尧并不放在眼里,脚下一动,身子便快速移动,在侍卫肉眼察觉不到的速度入了府。
府里面红布还没撤,就已经挂上白布,胡尧忍不住皱眉,这些白布是什么意思?
正疑惑着,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胡尧见两个丫鬟装扮的人走了过来,立即躲起来。
见四处无人,一个丫鬟开口问道:“小兰,你说,夫人这件事是偶然还是另有隐情?”
“主子们的事情哪里是咱们能窥探的?”另一个丫鬟明显懂规矩,且谨慎些,既不回答也不一口回绝,却让第一个丫鬟无言。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
胡尧不禁疑惑,他们说的“夫人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她们口中的夫人,应该指的是陵光今世的娘,城主的夫人,于是,胡尧便跟了过去。
一路布满白绸,胡尧忍不住挑眉,难道今天这……是那个夫人的事情?
隐约记得曾经见过的城主夫人,是个年轻美丽的少女,就算七年已过,那也不过才二十五六,没想到竟……果然是世事难料。
胡尧正感叹着往前走,便看到一个灵堂,两边站满了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女人,想看应该是城主的女人或者女儿。
她们有的在哭,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事不关己,甚至还有的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实在是讽刺至极。
这时候,一个圆滚滚的穿着圆领袍的男人被两人搀扶着跑了过来,每跑一步,肚子上的肉便要震一下。
跑到灵堂前,他扑通一声跪下,呜咽的哭了起来:“大娘,您怎么就不等等嘉德呢?”
这便是城主府唯一的男丁夏嘉德。
胡尧皱着眉,正看着,另一处又跑来一个小丫鬟,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她也跪下身,流泪满面:“夫人,您放心,小兰会照顾好大小姐的。”
正打量着襁褓中的婴儿,想着这小小一只,就是之前耀武扬威的陵光?简直不可思议,胡尧看着,眼底一片柔软,忽然听到一声通报:“城主回来了!”
胡尧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属下/奴婢/妾身/女儿见过城主!”
城主顾不上这些人,直奔灵堂,却又在灵堂门口顿住,满脸迷茫,不知应当如何。
他怎么可能会料到,自己上了个朝的功夫,自己最爱的夫人就躺在了这冰冷的棺椁里,甚至自己不曾在看最后一眼……
明明今日一早离开的时候,她还巧颜欢笑的说等他回来呢!
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
“老爷!夫人今日一早突然暴毙,妾身不想让夫人的尸身被他人所看,不得已私自让夫人入棺,请老爷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