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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似遇故人
艳红的衣衫分外华丽,七尾金钗别在发髻上,更衬得貌美肤白。她由婢女搀扶,左手托在腰间,孕态十足,可坚挺的肚子丝毫不影响季氏的妖娆美艳。
“嫔妾拜见太子妃娘娘。”季氏站在大殿中央,作势正要下跪行礼。花祈扇连忙抬手止住:“季侧妃身子重,这礼数就免了吧。赐座。”
“谢太子妃娘娘。”季氏福身谢坐,脸上并无半点尊敬之意。花祈扇倒也不怪,只示意白吟去奉茶。
“太子妃娘娘初来燕国,不知可还习惯。”季氏缓缓开口,分明是关切的话,只是这季氏不阴不阳的语气,着实让人听着难受。
“季侧妃费心了,本宫初来燕国,自然有诸多的地方不甚熟悉,也盼望这各位妹妹多来本宫处坐坐,与本宫多话一话家常。”花祈扇放下手中的茶杯,又开口说道:“本宫既已嫁进东宫,与诸位也称得上是姐妹,虽不及诸位年长,只是位分在这,必然不能废的。唤你们一声妹妹自然也不为过。”
在座的各位娘娘听到花祈扇的这样说,虽像是玩笑,却又明里暗里道明太子妃的身份,这威严并非他们一个小小的妃嫔能挑衅的,便各自在心里盘算其自己的小算盘来。
快到酉时,景弈才缓缓归来,彼时各位侧妃夫人都早已回到自己的住处。
花祈扇正在寝殿中休息,听到景弈回宫,便赶紧起身行礼。
景弈询问过她身体可还好着,并未多言,便去了书房。只是花祈扇看着他凝重的深情,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但后宫不得干政,花祈扇自然不能随意开口询问。只是低头行礼恭送太子离开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景弈小拇指上那一刻细小的红痣,花祈扇心下骇然。
这……这怎么可能?
是六年前——
“扇儿以为,师父不要扇儿了,呜呜……呜呜……”九岁的花祈扇依偎在君卓然怀中瑟瑟发抖。
“扇儿不怕,扇儿不怕。是师父的错,都是师父不好。”君卓然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满是自责。
而他们周围,满是刺客的尸体,就连君卓然的白色衣衫上,也满是猩红。
那时夏国丞相李敬叛乱,帝后便秘密命人将花祈扇送出皇宫,送到其舅父南阳王府中。为了保全花祈扇,南阳王又秘密将花祈扇送到南阳灵山。
原本以为花祈扇早已被送到,谁曾想半路出了意外,惨遭刺客,一路逃亡被君卓然所救。而帝后出逃下落不明,南阳王上下一百五十三口人一夜之间惨遭叛贼灭门。
花祈扇虽被君卓然所救,可刺客却并不放手,前来追杀的高手一日更比一日多。
原本去往灵山的路上,也更是杀机冲冲,君卓然不笨,自然带着花祈扇主仆二人另谋生路,又是一番刺杀之后,花祈扇身边仅剩的婢女白吟受了重伤。
君卓然将花祈扇与白吟安置在隐蔽的山洞中去寻找救命的草药,去了半夜未回,花祈扇焦灼不安,只以为是君卓然抛下她们二人独自离开了。伤心痛苦之余,为救白吟,便决定独自去寻救命的药草。
未曾走远,便遇到了刺客,花祈扇此时仅仅是个九岁的孩子,面对重重把自己包围的刺客,已然明白,恐怕难以脱逃,她这一国公主,恐怕要葬身于此。
寒光刺目,刺客手中的长剑刺向她弱小的身体,花祈扇缓缓闭上了眼睛:母后曾说过,她是夏国的公主,哪怕是以身殉国,也要维护皇室的尊严。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只听到了兵器落地的声音,花祈扇猛地睁开双眼,看到满身血色的君卓然正站在他面前,解决掉最后一个刺客。
花祈扇扑在他怀中,痛哭起来,差那么一点,她与他就阴阳两隔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没有眼泪了,这才想起来,白吟还在山洞中等着他们的草药救命,这才赶紧去寻白吟。
君卓然牵着她的小手,在君卓然的右手小拇指那里,一颗细小的红痣若隐若现。
……
白吟眼疾手快的扶住花祈扇软下的身子,轻轻的唤了声:“娘娘,您怎么了?”
花祈扇这才回过神来,强压下自己心中的骇然,轻轻摇了摇头。师父是师父,景弈太子是景弈太子,他们二人毫不相干,怎会有关系呢?
接下来的几日也并不轻松,花祈扇日日除了按照规矩去晨昏定省外,自然也免不了封赏与打点。
景弈每日都会来花祈扇这里,只与她谈天说地,并没有越礼之举。
只是越与景弈相处,花祈扇心中越是疑虑。她也实在想不通,这景弈与君卓然分明就是两张完全不同的面孔,却怎么又有诸多相似的地方。
花祈扇不解,却也不便直接询问,只得命令白吟暗中查探。
七日后,花祈扇过了桃花月事,自然是要与景弈行圆房之礼的。
这日景弈来的也格外早些,用过晚膳,花祈扇便命侍女们都退下了。
景弈端来合衾酒,殿内熏香袅袅,紫檀塌上,千子百孙帐也煞是喜庆。
花祈扇接过合衾酒放在一旁,直直的盯着景弈并无动作。
景弈先是一愣,随即轻笑道:“爱妃看本宫看了这几日,可还未曾看够么?”
花祈扇并未像以往那般羞红了脸颊,只起身行礼问安,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景弈猛的一惊,莫非花祈扇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爱妃唤本宫什么?莫不是寝殿里还有旁人?”
景弈的这般询问,让花祈扇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便也直接挑明了说:“师父,您这又是何苦呢?”
“扇儿依然这般聪颖,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啊。”景弈哈哈大笑起来:“那本宫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了,既已成了夫妻,便行了夫妻之礼吧。”抬手欲将花祈扇拉入怀中。
花祈扇一个闪身避开了景弈,两人的距离也因此拉开。“师父想要的,无非就是这江山社稷,只是扇儿无心这后宫争斗,还望师父能放扇儿离去。”
花祈扇说的直白,景弈却也毫不意外,当初派使者求亲的时候,便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原本是想瞒着她待生米煮成熟饭,甚至是有了孩子,也多一份她能留下的牵挂。
才不过短短七日,花祈扇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可是他们毕竟已是夫妻!想到这里,景弈猛地看向花祈扇,一把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花祈扇猝不及防的磕倒在紫檀榻上,待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景弈已经欺身压下。
“放开我,师父。”花祈扇吃痛,可隔墙有耳,又不敢大喊,只得低吼出声。
景弈全然不顾花祈扇的挣扎,一只手抓住花祈扇反抗的双臂,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衫。
花祈扇虽流落在外多年,可依旧是女流之辈,自然敌不过景弈这习武之人的力气。她越是挣扎,景弈也越是失控。
“师父若是真想要了这身子,扇儿给了便是。”花祈扇冷冷开口,也不再挣扎,缓缓的闭上眸子。她亦是在赌,赌景弈的感情。
景弈的理智一点点拉回,看到这样的花祈扇,心头涌上几分愧疚之意,松开禁锢着花祈扇的双手,翻身而下。“扇儿,本宫的心意,你当真不知道吗?”他低低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惆怅与迷惘。
见花祈扇沉默不语,景弈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复又多了几分无奈。她的心,何时才能在他这里呢?
“如今你已是本宫的太子妃,想要全身而退,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景弈坐在紫檀榻上欠欠身子,示意花祈扇坐到旁边来,“你且起身,本宫不碰你便是。”
“谢师父。”花祈扇缓缓起身,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景弈望着别处,自然看不到她眼底闪过的慌乱。“扇儿愿意助师父得到这锦绣江山,只希望师父能给扇儿一个机会。”
花祈扇取出系在脖颈上的泣血玉,捧到景弈面前。所谓“得祈扇公主者得天下”,大家心之所向的,也不过是这块通体透明中蕴含着一抹眼泪形状的朱砂玉石罢了。
景弈接过泣血玉,端详了许久,却转身帮花祈扇系上。“区区一块玉石罢了,即便是真的藏有宝藏,也是你父皇母后留给你的。再者你已是本宫的太子妃,无需分什么彼此,本宫要的是你我二人齐心,谋得大好前程。且本宫自恃权谋过人,所以这泣血玉,还是留在你这里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扇儿自然愿意倾尽所有帮助师父达成所愿。”花祈扇起身行礼,如今已经和景弈这般坦白,相信他自然是明白的。
当下时局不稳,皇上病重,各皇子之间明争暗夺,朝堂之上更是风起云涌,景弈虽为太子,可这样的局势,难免不会节外生枝。此时有花祈扇在,且不论她的权谋之术与他不相上下,这夏国公主的身份,就足以为他在朝堂之上多一份支持。可若是如此,那花祈扇的心他景弈是否还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