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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杀了她
且说霍明珠吃过晚饭,又与钱宝说了几句话,便让人准备热水,说是要洗濯一番,准备睡下了。
此时霍舜华已好了大半,眼圈还通红着,倒是不再骂了。又见乳嬷嬷给她端了一碗乳鸽汤来,自是欢喜。
乳嬷嬷吕娘子因笑道:“我这一进来就见姐儿脸上还缀着泪珠子,心口都疼的厉害。姐儿可是我的心啊,我的肝儿,这要有个好歹的,我可不要活了。都是那霍明珠的,半路出那里来的野杂种!自生来十几年,就生了多少回事来。月月要惹姐儿生一回气,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这回等老爷回来,奴婢定要去他面前说道说道,也好看看这么大个姑娘家了,还不知礼仪,竟惹长姐生气。到底是那小门子小户出来的,没个章法。”
她啐了声骂道:“这会儿姐儿可不许给这野杂种求情了,你见她那回念姐儿的好了?还不是前脚受了罚,后脚又编排咱们姐儿的不是。要我说来,这等野杂种就该乱棍打死了才是,哪家有这样的女儿家,都是丢尽了脸面。”
霍舜华听了,脸色才好了大半,忙让人给吕娘子看座。
吕娘子拿着汤匙,与她喂了几口乳鸽汤,柔声道:“这味道可还好?也不知道姐儿今儿什么时辰回来,还是让小厨房早早预备着了。听说这乳鸽汤饮的多了,肤色才能更加白净细腻。”
若说霍舜华对自己哪里不满,便是她的肤色承袭了母亲父亲,并不怎么白皙。因而每次见到霍明珠一身似牛乳似的肤,嫉妒的眼都要红了。
“霍明珠那边也没个动静?”
吕娘子道:“不若我去瞅瞅,或是干脆把她押过来给姐儿致歉?最好是跪下来磕几个响头才行。”
霍舜华道:“既这样,也替我问问她,缘何要把车马叫走,让我当众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吕娘子答应着去了,可才去了不到一刻钟便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霍舜华眉心一皱,也没问吕娘子,而是问她同去的宝珠。
“霍明珠欺辱你们了?”
宝珠心直口快:“连门都不曾进去,就给人赶出来了。那个叫钱宝的贱坯子还说什么那马车本就不是姑娘你的,而是她家夫人嫁妆里带着来的。给咱们用是情分,不给用也……”
“也什么?”
“也断然没地方说理去。除非让小姐承认欺压嫡妹妹且不敬嫡母,她倒是可以借咱们……”
宝珠话都还未说完,就被吕娘子一把手捂住嘴:“可不敢继续说了。那野杂种胡咧咧,什么脏的臭的都出得了口。你这儿信口开河,若叫人听了去,还真当姐儿是她口中的那,那……”
霍舜华被一口气堵了胸口,只觉得刚刚饮下的乳鸽汤在胃袋里不住的翻腾,哇的一下就呕了出来。
……
是夜,霍明珠那厢灯也熄了,已然睡了,钱宝也打着哈欠,提着灯去了隔间。
黑影自窗外停了几息,这才撩起袍子,笨手笨脚的攀着窗子爬入闺阁。
帐幔垂着,里面朦胧伏着个玲珑的影子。
黑影手指隔空描摹了几下,夜色下也能看到一双鼠目闪着精光。他抹了把口水,踮着脚尖来到床头,手中赫然多了一条长长的腰带。两手攥着腰带,猛地绷紧,倏地就套上闪着莹白光泽的长颈上,勒紧。
女子梦中骤然被夺了呼吸,剧烈挣扎,脸色也憋的酱紫。
怎奈男女体力本就悬殊,便是这黑影身形瘦弱,女子又如何是对手。眼见着眼底泛红,手臂无力垂下,忽的从窗外跳进来一人,揪着那黑影直接丢到窗外。
霍明珠重获呼吸,喉间发出哧哧的喘息,手指颤抖,茫然瞪着撒花的帐子,连屋内什么时候添了灯烛都不曾晓得。
那人轻撩一片帐子,以鎏金的铜钩挂牢,这才来看她。
“吓着了?”
霍明珠眨巴了下眼睛,才惊醒,还未语眼泪先吧嗒吧嗒流。
“又过来做甚么,倒不如叫我死了,也省的叫我这淤泥似的人儿带累你的好名声。”脸上又换了一道讽笑:“说不定你还要感激这贼人,让你有机会娶我家好名声的长姐了。你们两个岂不是天造地设好一双。”
展瑜见她又哭又笑的,脖子上勒痕深深,竟也不理了,反是只管骂他,哪像往日里娇娇弱弱,唤他郎君的小娘子。他倒也没料错,从初遇就能说出那些话的女郎,又岂能真是个娇弱妇人。
他便道:“我若真的不来,你再骂这些话也不迟。”
她冷嗤:“那会子我都是死鬼一只了,哪管郎君心里如何快活。”
她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只留个背影与他。
许是贪凉,她只穿了件银红的衫子,白腻的肤比上等的珍珠都要莹润。展瑜熟悉每一寸肌理,更是了解那过于舒适的手感。见她分明一脸怒意,可除了斥骂他几句,连泪也不流了,又觉可怜。她若如今日在安平伯府中那样,对他哀求,即便是什么为难的要求,多半也当应了她。
“我已说过了要娶你。”
自是对她适才又质疑他会娶别人的回答。
要是以前霍明珠听到这话,说不定会开心的跳起来,甚至于直接扑到他怀里,讨巧卖乖,可如今她半点气力都提不起。也难怪命都去了半条,哪里还有精神去想什么风花雪月。
她不说话了,这屋子里便似没半点人烟,静的厉害。
展瑜见她不吭一声,心里放心不下,也不知是停还是走。
“郎君说过的话哪有半句真的。初遇时便说过要对奴好,后来又如何了?”她惨笑,细弱肩头颤抖不停。“当奴作那楼子里的妓子都不如,连当奴的面说要娶奴的长姐都满不在乎。早知如此,奴那时还不如当郎君撑死算了。也省的自己救下这么个狠心的玩意儿,将奴当玩物似的作弄。”
展瑜再想起他当时所说,真是臊红了脸面,半句话都不敢再提。
她讽他好名声,又哪能不知他也因她这名声,不能娶她。便连今日在安平伯府所说,也有安抚之意。堂堂丈夫,竟做出这等营生,实在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