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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6章 寐魇 二 月晓温泉

为图清净,琅嬛苑设在北郊近旁,凤玉笙乘着轿辇赶到时,日已西倾。

小二帮她引着路,只是一路过去,距许昱师所在愈来愈近,却不闻觥筹交错之音,反倒愈发寂谧。

行至月晓泉,遥遥望见泉中墨发披肩的背影。

她不明所以,仍径直走去,礼了句“相爷”。

许昱师云淡风轻道:“走近些。”

凤玉笙走近两步,泉中景致尽收眼底,月晓泉四季如春,清波澹澹缭绕雾气,映着玄穹落霞色,更衬得许昱师古铜肤色与肌理之阳刚。

她却莫名看着索然寡味,侧过身道:“不知相爷找下官所为何事,请速速告知,以免旁人误会了去。”

许昱师漫意掬起一抹薄雾,笑道:“本相想和凤大人讨教一件奇事,听闻玉镯会杀妖救人,可是真的?”

果然,偌大御京,一传十十传百,风声总是无胫而走。

凤玉笙轻抚玉镯,矮身下去,笑道:“并非镯子要救人,而是天意难违。相爷如今私藏云昭尸体,意图构陷,便是逆天暴物之行。”

许昱师向后仰了仰脖颈,冷冷道:“天意难以预见,不过人为尚可掌握。凤大人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言着回首若有深意望着她,勾唇道:“凤大人不必为本相效多大力,从来温柔乡即是英雄冢,今日凤大人只需委身侍奉本相沐浴,宇文骁即可无罪得赦。”

对她说出如此轻薄挑dòu之语,天下间恐怕只此一人了。

如今的岐国,的确是他许昱师的天下——皇帝苦求的长生丹药,独独他在供给;太子杀伐决断,亦要向他咨诹;位高权重的太师更是与他结为朋党。只不过,无论如何,她凤玉笙都不会向他妥协。她若当真如是,将成为天下笑柄,即便宇文骁得赦,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徐徐立起身,仰天道:“昔者曹孟德挟天子令诸侯,意气风发,可惜东风不助,天命不佑,多年基业不过黄粱一梦。下官不才,偏偏于昭昭天理上十分固执,相爷这套说辞,还是留给旁人吧。”

许昱师却阴鸷一瞥,一把揪住她脚踝处,使得她重重跌坐到泉中。

凤玉笙一时愕然,待回过神正对上许昱师骄狠邪笑的脸,她狠命挣脱,许昱师却将她瘦削皓腕箍得愈紧,“哼,你的镯子不是会救人么,他若不来救你,我便要了你!”

凤玉笙心惊——原来他处心积虑酝酿如此毒谋,不仅要一石二鸟扳倒她与宇文骁,还将剑锋直指暗处临祭。

她垂首一看,手镯正剧烈颤动,似是临祭要以灵力驱驭它,忙道:“不可轻举妄动!”镯子依旧颤动不止,甚而愈发强烈。

许昱师见状,唇角笑纹深沉几分,透出得逞之窃喜。惶急之下,凤玉笙撩起一捧水迷了许昱师眼睛,趁机抽出腰中短刀冲向他胸膛。她和洛熹学过些功夫,此刀力度足以致命,她宁肯背负谋杀权臣之罪名,也不欲临祭为他所伤。

仅差一寸,许昱师却陡然一转,打落短刀,将她狠命抵在池边。

“混账,登徒子!”凤玉笙气骂,脚下狠命胡乱踹蹬。

许昱师见她挣扎无措,枭笑起来,大手径自箍着她。

此刻手镯乍出寒辉,光芒夭夭,与日争辉。

许昱师扬唇阴笑着松开她,五指一伸,掌间燃起一团极炽烈的火焰。顷刻,迎风摇摆不定的火焰塑成一张殷红灵符。

凤玉笙淌水挣着要抢下灵符,不料方触及便被炙热之气灼得缩回手。

许昱师将灵符驭向半空,施了咒,它便直向寒光冲腾而去。

“小心!”凤玉笙杏目圆睁,跌跌撞撞要挡到寒光前面。

那道冷晖骤然化为凤凰形容,翩跹宛转先一步护到凤玉笙身前。

灵符愈来愈近,忽又变作更炽烈宏肆的火团,呼啸而至。

雪白凤凰只身迎击过去,火团即同它融成一体,辨不清形态,细细听来,有火燎羽翼劈啪作响之音。

许昱师披衣起身,仰天恣肆朗笑,展露决胜千里之狂放。

凤玉笙仰视那团火光,一双水眸泪光盈盈——如今她庶几不忍设想,倘或没了临祭,自己当如何。

眸中热泪黯然淌下,她槁木死灰般瘫软委地,心似受凌迟。

遽然间,熊熊火团中发出一声嘹唳,清极凄极,如呜咽,似啼血。

随之凤凰轮廓渐进清晰,灼灼火光竟绛线般嵌镶入片片缟羽间,将之铸就为周身金红的浴火赤凤。

赤凤盘旋于空,翙翙其羽,月晓泉水雾顷刻枯涸见底,周遭树木亦幻化成灰,继而啼鸣几声向着许昱师怒飞而去。

凤玉笙不及庆幸,忙唤道:“莫要伤他!”

现下临祭既处于上风,便不必再伤了许昱师,平添麻烦。

许昱师猝不及防,容色狼藉,连连撤步,手指瑟瑟抖动捏着诀。

他捏诀毕,右掌轻握,凌空祭出一把煜煜生光的利刃来。

世传右相拥着一把龙泉剑,锋芒毕现,无可匹敌,从不轻易示人,大敌将至方会祭出。

他紧执剑柄,腾空劈刺过去。

凤玉笙适才静下的心又高高悬起来。

招招致命,然赤凤一一避过,雍雍鸣唳飞向凤玉笙,欲带她离开此地。

许昱师仍在后剑剑逼来,纠缠不休,终趁虚刺住赤凤右翅。赤凤矫首哀啼一声,挥动双翅旋出数滴火星,溅落至许昱师手背。

赤凤迅疾俯身下去,携起凤玉笙弥散于空,仅留龙泉剑清脆落地以及许昱师哀转久绝的怒号之音。

…………***…………

凤玉笙再回神时,正坐在一个温软怀抱,周身浸在温泉中。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月晓泉内,心突跳几下,抬首才发觉抱着自己之人是临祭,四周亦非琅嬛苑中景。

他斜倚在池岸边,面色煞白,吐息幽微,右臂还汩汩流着殷红的血。

凤玉笙惊叫,扯下一条衣布,伸过去要为他包扎。

临祭伸手拦住她,浅笑着用左臂将她揽过,轻声道:“抱歉,那天的话,并非我真心,我丝毫不想你离开。”

凤玉笙噙着泪摇头,“你说这些做什么,快让我帮你把血止住。”

临祭不应,仍自顾自说着:“还有那日你碰到的女子,我与她清清白白……”

凤玉笙起身掩住他的唇,泣道:“你莫说了,我都信你,赶紧把伤医好……”

临祭将她按回胸膛,抚着她的发道:“莫急,这点血不妨事的。”

她搂紧他的腰身,终究泣不成声哭起来。她险些为别人献出枕席;险些以为自己再不能见到他……

哭了一晌,她抹抹泪,抬起头,却气得跳脚——临祭伤处已毫无痕迹,正眉目间脉脉含情盯向自己。

方才关心则乱,此刻她才忆及以往听作伐的羽士说过,幽鬼皮肉流些血是丝毫不妨事的,更不可能伤及内脏,牵连呼吸。那么适才他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便是刻意诓自己的。

“你骗我!”凤玉笙恨恨捶他一记,拼命挣开他的桎梏。

临祭笑着拉她回来,“若非如此,你怎会听我解释呢,你才说了,都信我的。”

凤玉笙狠命拧了他一把,气道:“方才不算!你给我好好说说,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临祭听着她嗔怪的语气,看着红晕的双颊,油然想起了“吃醋”的字眼,心间一番澎湃,吃吃笑道:“唔,她那般瑰丽,自然并非常人……”

闻得“瑰丽”二字,凤玉笙愈发嗔怒,几天来,他竟未对自己有过如此称誉。

临祭察觉她脸色转变,笑得更明朗,岔开话头道:“今日为夫立了大功,你意欲如何奖赏?”

“你去找她领赏吧!”凤玉笙丢下一句,转身要跑。

临祭由背后环过她,含了含她的耳垂,软语道:“她是我门侧那只兔子,名叫玄菟,从前本在凡间的,二十多年前因戾气过重,才来了此处。”

凤玉笙推开他,疑心重重道:“那样一位美人,如何肯叫你关着?”

临祭忙解释:“因夜时阴气重,她怕自己戾气乱了心智,才要夜时变为兔子,让我锁着,白日才变回人身。”

“可是……”

临祭不待她说完,噙住朱唇,低声道:“别可是了,我还有正事与你说。”继而打横抱着她上了岸去。

凤玉笙心中暗暗翻个白眼,他所说的正事儿,无非就是那档事而已。如此迫在眉睫,他还一心扑在这上面,实乃可憎,只是他会定身术,她却不可强攻,仅能智取。

她软糯糯推开他,佯装怯弱道:“今日,只怕不可,我……我方来了葵水。”

“谁同你说这个了?”临祭神情如坠五里雾中,由掌中托出一盏灯来,“这是我去燃灯道人那处借来的幽冥鬼火。将它置于亡者头前,点燃写有他生辰八字的符纸,即可现出有关他死因的生前之事。不过这火有些微弱,仅能燃三日,后日便要熄灭。”

凤玉笙连连点头,喜出望外取过灯,见其灯芯火光呈出淡灰色,没有温度,甚至还有些沁凉,果真不同寻常。

原来他平日里看似不理会自己,实则一直在暗中护着自己,着手襄助着找寻破案的好法子。凤玉笙想着,心头涌起暖流,一把抱住他,含起他的唇道:“谢谢你,待我这样好。”然后将他搂抱愈紧。

临祭似是受宠若惊,蓦地僵在原处,不知如何动作。

凤玉笙暗笑,又忆及方才他诓自己的情形,心里气不过,想方设法要由他口中套出几句情话来,于是轻点他鼻尖,媚眼如丝道:“夫君,倘若那会儿许昱师当真轻薄了我,你会如何?”

闻得娇滴滴的“夫君”二字,临祭身躯显见一凛,双瞳火热道:“我会与他拼命。”

凤玉笙低哼一句,轻吻他的胸膛,道:“那你是吃醋么?”

临祭脸红了红,喘息粗重道:“是。我们……去睡吧。”

凤玉笙心情大好,便从了他,临祭顾忌着她还要办公事,动作极轻柔,与她相拥着和衣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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