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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7章 白氅 二 宿爱

凤玉笙无奈扶额,赫连赞不解女子心思便罢了,不想宇文骁竟然连男子心思也不懂,哭笑不得道:“子毅,你是榆木脑袋么,熹儿的意思当然是想二殿下陪她一起啊。”

宇文骁半晌才恍然大悟,叹了句“哦……”

洛熹咯咯笑起来:“子毅,前些时候你为笙儿的婚事受了那么大委屈,也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么?”言罢朝着凤玉笙丢个眼色。

凤玉笙领意,挑起娥眉道:“其实如若一时没有钟情的女子不要紧,理应先到合宜的地方练上一练的。”

花街柳陌,芳尘滚滚,郑婉秦妍,有女如云,自是最好去处。

赫连赞拍上他的肩,笑道:“子毅兄,走吧。”

宇文骁未及反应,已被赫连赞和洛熹强行反扣着拉向青楼一条街去。

凤玉笙在后支颔笑着,叮嘱道:“诶,切莫轻率,定要挑温柔贤良的,莫让他受了气!”

说完自己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不知他在男女之事上如此内敛,去青楼“历练”会是如何。

“何事笑得如此开心?”赫连祁不知何时浅笑着立到她身后。

凤玉笙听见他招呼,笑意僵了僵,忙端肃仪容姿态,拱手拘礼道:“参见殿下。”

她福下身子,视线正对着他胸口,惊见他心口处的血痕已经荡然无存,不禁错愕。那王后是有些妖力的,一抓下去,未伤及内脏已属万幸,少说也得百日方能痊愈,这么几天竟大好了,他是帝王之相骨骼清奇,还是也会法术。

赫连祁见她瞧得出神,伸手打理衣襟,笑问:“本王的衣着,有何不妥之处么?”

凤玉笙赶紧收回视线,答道:“不,下官在看殿下的伤势,可全好了?”

赫连祁挑挑眉,有几许惊喜神态,“想不到你还惦记着,已大好了。说来倒奇了,本王未曾修习过法术,那天被龙泉剑刺中竟无妨,以往本王受了战伤,也痊愈得颇快。”

凤玉笙缓缓点头,暗忖当今奸佞之臣大行其道,皇上太子不算有主见,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倘或赫连祁果有真龙天子的命数,也不全是坏事。

她抬眸笑吟吟问:“殿下来找下官,可有何要紧事?”

“唔,”赫连祁微笑,“没甚要紧事,你救了本王,本王那些天却对你十分苛待,心里愧怍,想邀你去狩猎。”

其实她并没全然放在心上,她做的事,待人接物的方式,皆为查清案子,妖孽既除便是大幸,并无什么可记恨。

并且要去打猎,应是到濛花围场了,可要去那里,怕是天擦黑也到不了。上回她晚间到琅嬛苑见许昱师,坊间已传出些流言蜚语,此次也不甚妥当。

赫连祁好似读出了她的忧心,宽慰道:“放心,会有许多随侍跟从的,本王不过是想报答凤大人,他们不会乱说的,再者,晚上烤点野味吃,岂不美哉?”

凤玉笙素来喜吃野味佳肴,尤其新打的,佐上几杯烈酒,更是怡人,但时机不宜,她暗暗吞下口水,仍旧犹豫,赫连祁见状偷偷一笑,又道:“怎么,难不成定要本王去请道旨意来么?”

这话的意思,将君命搬出来,她是非得去不可了。于是心里提先和临祭道歉数十次后,才随他去了。

星夜下的濛花围场,烟岚朦胧,白桦林立,柔韧的碧草结了些微露珠,蟾光铺陈下晶晖潋滟。禁卫严守在外围,夜色中更显肃穆非常。

赫连祁并不穿郑重的猎装,依旧一袭素衣,后披一件白色大氅,与胯下玄色骏马相得益彰,烘云托月显见气势恢宏。

“以前可打过猎?”赫连祁望着骑在紫骝上的凤玉笙,轻声问。

她实诚地摇头,“没有。”

赫连祁轻笑道:“无妨,看着我便可。”

仅有月华清辉,视线并不算清晰,赫连祁却稳驾轻车熟路,凤玉笙还未看清楚路时,他已然猎获了一只野兔。又一愣神间,草丛中匆匆穿过的一只雉鸡亦亡命在他箭下。

猎物得的太过容易,赫连祁反而不满起来,“此处的猎物有些小呢,不如到深山看看。”

凤玉笙连忙摇头:“小也够吃了,今天未免太晚了些,深山凶兽多出没,殿下小心为上。”

赫连祁眼眸泛起柔光,像碎成星星点点的月光,“记得不久前,凤大人对本王的态度,可不似现在呢,如今竟是要关心起本王来了?”

凤玉笙听他言语之间多戏谑调笑,尴尬地移开目光,四处张望起来,忽的眼前一亮,惊喜指向白桦林中道:“殿下,那儿有一头小鹿!”

赫连祁闻言,飞速策马旋身,张弓,射箭,弹指一挥,活泼的鹿便倒在了树后,身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赘余冗长。

他回眸明媚地笑,不经意间,山风簌簌吹落他发间漫意别着的白玉簪子。

凤玉笙翻身下马,为他拾起簪子,抬首正撞上赫连祁浸满月色的眸子。

鬼使神差,她的心骤然砰砰地跳突得极快,几欲穿透血肉骨架凸出来,不可抑止,脸亦登时飞红滚烫,有如红日初升。

他们一直对视着,不语,夜阑人静灯初上,仅有芳草深处里些许无名的小虫不知所云地相互唱和着。

“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凤玉笙无措地紧攥那根再纯素不过的白璧簪子,念出了这句诗,这句她从没读过的诗。

“回山转海不作难,倾情倒意无所惜。本王所重,惟卿一人。”他徐徐下马,神差鬼遣的,念了这句从未学过的诗,从没想说的话。

语毕,二人又对视,两对眼眸一双迎光一双逆光,君泪盈,妾泪盈。

凤玉笙顿时觉得四周锦绣山川皆黯然无色,眼前只有一个肃然危立的赫连祁,她秀眉蹙了蹙,失措地抬手压住剧烈跳突的心脏,要努力镇定,腰间罗带竟已轻分垂下。

赫连祁一把拉她入怀,微瑟的唇贴上她滚烫面颊,有些生疏地落下密密轻吻。

他的唇干涩而温热,衣襟飘出的松烟墨及檀木清香缕缕环绕,凤玉笙脑中轰然,一阵阵阔别迂久,又令她无比怀恋,恍如隔了几生几世的浪潮在她全身流动,不知是寤,是寐。

她伸臂环紧他,朱唇颤颤,含泪微笑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好苦啊……”

“我回来了……”赫连祁唇纹契合她玉颈的肌理轻轻摩挲,温柔地安抚她,她浑身微颤,莺唇吻上他散下的发,素手在他宽实的后背流连游弋。

“咔!”疾风忽来,万里草木折,一旁的岩石中深深插入一支利箭。

凤玉笙惊恐未定,皓腕已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牢牢箍住,很酸很疼。

抬头看去,手的主人同样一身白衣,墨发披散,只是比赫连祁多出不少逼人的寒气。

他的目光灼灼,有愠怒,有痛苦,有难以置信,口中不断呢喃:“你负了我,为何负我。”声调凄冷,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凤玉笙有些害怕,向赫连祁怀里缩了缩,不敢直视,低头道了句“你是谁,我不认识。”

赫连祁狠力拽开她腕间紧扼的大手,眯眸发狠道:“笙儿说她不认得你,你听不明白么?若你不走,休怪本王无礼了!”

临祭目光探入凤玉笙秋瞳深处,看到的是无尽的陌生与惶恐,于是黯然伤神松开了手,见她手腕上留下一圈淤青,又想伸手为她按揉,忽的又顿住,苦笑。

“我早该想到会有今日,竟还以为你会倾心于我……”他自嘲地涩涩笑了,转过身,凄厉地长啸一声,惊起群群山林飞鸟。

凤玉笙身形一震,惊坐了起来,举目四望自己正宿在凤府,并非什么濛花围场,没有树木山川,更无旁人,心道原来做了个梦,但梦的触觉竟此般逼真,头轻微作痛,手腕上有一道勒痕,还套着一只碧玉镯子,她从不记得自己买过这样俗气的镯子,心中一抖,莫不是鬼压床了?

胡思乱想一通,想起今天皇帝又要在琅嬛苑设宴延请众臣,她方掀起锦被起身。

其实这场筵席,是戚红绡自请的,戚家惨遭火灾,琅嬛苑妖火肆虐后适才修缮好,戚红绡巧舌如簧声称要群臣的浩然正气助她辟邪消灾,明眼人自然瞧得出她要笼络人心,只不过多数人觉着被她笼络没什么不好,毕竟戚孔方为她留下堆金砌玉的家财,天下人怜悯她为可怜孤女。

凤玉笙不为此,也要去,因她心内笃定,戚家的大火绝非天灾,而戚红绡那日浣纱江头,亦非巧合,戚孔方与夫人幼时怜爱她,后来冷落她,也并非毫无缘由。

是以她前去,不是为旁的,而是当作一桩案子来办。不过……她匆匆的步履滞了滞,若要去,又会见着赫连祁了,虽说只是一切只是昨宵春梦,然她想起赫连祁,心头依然有些不同寻常的异样感受,引得双颊热辣,浑身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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