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动作不甚熟练地打开一瓶酒，盯着看了一会儿，举起来就咕嘟嘟地往喉咙里灌。

灼烧一般的痛感顺着喉咙滑下，夏慕顿时呛得猛咳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流，狼狈至极。

她却没有停下，反而是继续举起了酒瓶，更加猛烈地往嘴里灌。

没错，就是这种糜烂的气息。

就是这种垃圾在烈火里燃烧一般的味道。

夏慕打了个嗝，嗅着自己身上的气息，眼神呆呆的，呵呵地笑了起来。

没错呢，和当初那个拿着鞭子抽打她、让她满屋子乱滚逃无可逃的人，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夏慕从不喝酒，骤然这么高浓度的酒大半瓶灌下去，迅速地就陷入了酒醉。

酒后的幻觉令人精神麻痹，曾经的痛苦如同鬼影重重，交叠着如今的挣扎，再次闪现在夏慕面前。

“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阿煜。”夏慕扶着墙边站了起来，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她盯着虚空里并不存在的幻象，打了个酒嗝，笑声明媚至极，踉跄地往前走着，抬起手，仿佛抚摸着某个人的脸庞，“过了这么多年，姐姐还是这么没用呢。”

“没用。”

“没用的我……”

夏慕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呢喃着。

夜风吹来，一轮满月悬在空中，皎洁地映照着已走到落地窗边的人。

夏慕赤着脚，试探性地踩到窗台上，凉沁沁的触感似乎吸引了她，夏慕弯唇一笑，两只脚都踩了上去。

“离不开~放不下的悲欢~忘川对面的平静……是永恒……嗝！”夏慕歌不成调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子，夜风悠悠地送来，夏慕舒服地眯起眼，举起手踮脚，在大敞开的窗台上转了一圈，睡裙扬起下摆，转出漂亮的弧度。

月光依旧幽静，默默注视着窗台上，离三层楼的边缘只有毫厘之差的女人。

夏慕浑然不觉，酒热让她渐渐变得不耐烦，想靠近那凉爽的所在多一点。

更多一点。

一脚踏空，终究是投往忘川彼岸的失重感，席卷全身。

“啪！”

突然手腕被牢牢拽住，拉扯的疼痛让夏慕几乎以为自己的手腕都被人给拽断了。

她不耐烦地抬眼看去，月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可怖的脸，和一双目眦欲裂的凌厉眼眸。

“夏慕——！”

绝望的低吼，从那人的喉中滚出，如野兽一般，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夏慕忽然清醒了一瞬。

她灵台清明，睁眼一看，自己原来悬在半空中，被影子用一只手牢牢扯着，才没有直接坠下三楼。

而窗台之上，影子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竟是一手打碎了玻璃，伸进窗框之中，勾住窗框，才勉强稳住身形。

未能完全掉落的玻璃碎片，深深扎进他的手心和小臂，鲜血汩汩而出，即便在月光下也依旧灼目。

影子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绷紧了手臂上的肌肉，一双眼睛，和全身的力道，都牢牢地锁住夏慕。

“上来。”

他低低地说，声音中竟有一分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