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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255章 我只是不那么讨人喜欢

随着柏井行长到七岁,他已经完全把那个家庭老师当成自己的至亲,甚至晚上都还要粘在她身边才肯睡觉。

可是所有浮于表面的岁月静好,在他刚满八岁时,顷刻之间崩塌成泥。

八岁生日那天,老师说要带他去一个有趣的地方,那里有她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他信以为真,毫不设防地跟着她离开家。

老师带着年幼的柏井行坐上火车,离开墨边市。

下车后她就领着柏井行走到一个偏僻的村子里,他们越走越偏僻,一直走到了无人的荒山上。

老师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绑住他,终于露出狰狞的面目。她神情癫狂,嘴里叫嚣着要他死,要柏家人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柏井行从小就熟悉她敬爱她,所以当她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那一刻,他首先感觉到不是害怕,而是不信。

他用一双纯真的目光看着她,他不信老师会真的杀害他。他甚至替老师找理由,也许老师只是想跟他玩憋气的游戏。虽然很辛苦,但他相信老师会在下一秒放开他的。

老师果然狠不下心来,松开了他。可笑的他当时还紧紧搂住老师,跟他保证:“老师,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你放心,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大人的。只要你知错能改,我还让你留在身边。你昨天教我的字我有几个忘记了,回去你给我补一下好不好?”

可他一心想包庇的老师,没有迷途知返。她一言不发地蒙住他的眼睛,然后把他关进一个小箱子里,在外面上了锁。

柏井行突然痛得撕心裂肺,惊恐的叫喊声甚至惊飞无数夜鸟。在巨痛中他晕死过去,等再醒来,膝盖处传来冰寒的凶猛痛意。

他感知不到膝盖以下的部分肢体了!

他又慌又怕,想叫他的老师过来帮帮他。

可是他发不出声音,他的声音早在刚才撕心裂肺的喊痛声中,叫哑了。

柏井行不知道自己在漆黑窄小的箱子里呆了多久,外面突然有了吵闹声,有人来找他。可是他不想开口求助,八岁的他清楚明白无法行走是什么概念。他觉得自己没办法承受这种痛苦,他宁愿再在黑箱子里呆一会,呆到安静地死掉。

小小年纪的他,才刚过完八岁的生日,就有了死的念头。

但是最后他没有死。柏爸爸带人救出他,并且很快抓住了家庭老师,他的亲生母亲在看到他身上的伤,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柏井行被救回去后,确认失去了一双腿。

从膝盖处断开,切口整齐,由此可见了下手的人多么狠心而坚韧。

由于柏家的身份和名望,这件事引起了整个墨边市的轰动,各路记者如同鬼魅一般从每个角落里钻出来,从事件的只字片语里,写出了好几个版本的豪门恩怨情仇故事。

有一个版本最离谱,甚至猜测家庭老师爱上柏父,爱而不得因爱生恨,这才出手伤了他的亲生儿子,让他悔恨终身。

不管这些版本是不是真实可靠,反正市井小民们都爱看这种猎奇故事一般的新闻。柏井行断腿的事情在当年成了墨边市热议的事件,热度甚至整整持续了两三个月。直到后来另一顶级豪门江家又爆出一件更为惊爆的丑闻,才算把这件事的热度压了过去。

新闻出现后,各种名为亲戚好友的人,带种各各目的来探望他,或怜惜地关怀几句,或幸灾乐祸地讥诮几句。不管是什么目的,对于处于极度敏感恐惧状态的柏井行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他慢慢变得沉默,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拒绝所有人的怜悯,拒绝交流。

柏妈妈对于儿子的遭遇懊悔不已,放下工作,放下交际,放下一切来陪伴和开导儿子。但是柏井行和她不亲切,对于她近乎讨好一般的照顾,只觉得可怕又可笑。

后来柏井行甚至到了一个月都不肯说一句话的程度,柏妈妈跟着都快被折磨疯了。而柏父比较冷静,他觉得孩子受这么恐怖的经历,心理会出现问题很正常,于是请来各种著名的心理医生来开导他。

在家人以爱为名的陪同下,生日那一晚的可怕和阴暗,一次又一次被剥开来,放在阳光下曝晒分析。心理医生收取昂贵的咨询费,沾沾自喜地解剖他幼小的心灵,手段残忍而冰冷。

柏井行恨不得把这场灾难忘得一干二净。可是父母不允许他忘,他膝盖上丑陋的伤口也不允许他忘。

医生也不让他忘,医生要他反复想起那些细节,要他“勇敢”地面对那些阴暗。亲戚们也不让他忘,他们安慰他,没事的,老师已经坐牢了,她永远也不能再伤害他。

所有人都要他像个男子汉一样,不必害怕……

这些人在他房间里进进出出吵吵闹闹,说着冠冕堂皇的关切之词,片刻也不让他安宁。

但柏井行的感情定格,发生在十二岁那年。

原本他只是沉默而消极地对抗这个世界,后来父母为他安装假肢,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经过痛苦而漫长的适应过程,柏井行再次脚踏实地地站在地面上。只为了这一刻安心的感觉,他愿意原谅那个老师,然后再爱一次这个世界。

至于家庭老师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来伤害他,他已经不想再追究,更不想再知道真相。

他只想脚踏实地,好好长大。

可是他愿意接受这个世界,不代表身边的人也愿意。

十二岁,他在小区的公园里了救了一个被疯狗追赶的孩子。

那孩子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疯狗眼看就要扑上去咬他,柏井行迅速把孩子抱起来,疯狗于是咬到他的脚上。

等到大人赶来把疯狗制住,所有人看向他时,那眼睛却比看疯狗还恐怖。

疯狗把他的裤脚咬破,假腿也咬成一团破烂。

那些人甚至叫出声来:“呀,他那双假腿……好可怕……”

“看起来有点恶心……”

然后那些邻居开始互相科普,说出几年前他被家庭老师绑架并砍断双腿的往事……

一时间,所有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惋惜,几分怜悯,还有几分恐惧。

那一刻,被全世界孤立的柏井行,突然无比憎恨这个世界,他觉得所有人都虚伪而恶心。

他觉得这个世界脏兮兮,所有人都戴着虚伪的面具。从那一刻开始,他再也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靠近他。

从此他努力地变强大,变得不近人情,变得高不可攀,变得暴戾无情……变成了所有人都只敢仰视的存在,那些带着种种色彩的眼神都消失了,只剩下敬畏。

柏井行的声音很慢很低。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个秘密。

自身的残缺让他自卑孤傲又清醒,不熟悉他的人,甚至无人会怀疑这个人竟然是没有双腿的高级残废。

随着他长大,随着他崭露头角,柏家长辈们以为年幼时那桩惨案已经过去了。

可是,能过去的,从来都只有时间。他把记忆刻进骨子里,时刻提醒他,这世界始终虚伪得让人作呕。

如果不是谢怀采,他会觉得自己这种状态根本无所谓。他也可以戴着冰冷虚伪的面具,和冰冷虚伪的心脏,一直生活到死去的那天。

可是他让他有了再次拥抱温暖的渴望,他温热了他的心脏,却狠心地想彻底离开他。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沈瑶。

沈瑶没有打断柏井行,认真地听他讲述完悲惨的童年经历。

“柏先生,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沈瑶,我已经一无所有。”柏井行说:“你毁了我最珍视的人,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声音缓慢而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柔。

他本性不坏,原本他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长大,恋爱,结婚,生子……

可能他生来就不讨人喜爱,所以连命运都抛弃他。

既然这样,那他就把所有看起来幸福得不得了的人,都拉进来陪他。

反正已经不讨人喜爱,也不差多这几个恨他的人。

沈瑶安静地听柏井行放狠话。

这个人的性格缺失太严重。

严格来分析,柏井行这种状态已经可以用神经病来形容了。如果不是他掩饰得好,背景又强大,真应该直接送去精神病院关起来的,否则也不知道他哪天会突然发疯跑出去乱砍人。

她深吸一口气。

今天晚上柏井行突然跟她说这些话,不可能是太孤单,也不可能是突然觉悟。

也许这个心里已经变|态的男人,在酝酿着什么疯狂的计划,要毁灭什么?

沈瑶原本不打算再刺激他,毕竟也是个得了病的可怜人。但想起前世他害死三哥,她心里始终对柏井行有一股压制不住的恨意。

“柏先生,容我纠正一下,害了谢怀采的人,也许并不是我。”

凤凰村绑架事件过后,全村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惩罚和教育,但是谢怀采却一点事都没有。

原本沈瑶就猜测他身后肯定有个厉害的人物。现在知道这个背后的人是柏井行,又知道柏井行小时候经历过那么恐怖扭曲的遭遇,再结合谢怀采突然性格大变……

沈瑶得出一个非常惊骇的结论——

“真正害了谢怀采的人,也许是您,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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