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上头的太后忽然咳嗽一声。

“倩倩，李嬷嬷从未生病，哀家之前是骗你的。只是……”

话还没说完，白倩倩便忽然跪在地上。

太后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那么就请姑姑处置李嬷嬷这个小偷。”白倩倩说。

那李嬷嬷大呼冤枉，“老奴是到白府中走了一趟，可从不曾偷什么东西，白小姐可不要血口喷人。”

太后闻言，也是点点头。“哀家是有叫李嬷嬷到府中办事，她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不知姑姑是叫嬷嬷到府中做什么？”

“这……”

她不能说出口，这种事她又如何能承认呢？

“这是关乎后宫，你便没有听的必要了。倩倩，李嬷嬷跟在哀家身边许多年，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如果倩倩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小偷？那姑姑又要如何？”

闻言，太后笑了笑，道：“如果真有证据证明她是小偷，那就杖责八十，逐出京城。”

“这可是姑姑说的。”

白倩倩露出狡黠笑意，随后叫了几个太后身边的人来搜身，那李嬷嬷尚在懵懂，她暗袖中就掉出个东西来。

金器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地声响，大厅之内静了静。

白倩倩捡起金簪，呈到太后跟前，“姑姑请看，这是倩倩及笄之时太后亲自给倩倩戴上的，如今从李嬷嬷身上搜出来……”

那太后接过金簪一看，确实是自己亲自给白倩倩带上的。

她怒了，“好啊你，叫你办事竟还顺手牵羊偷东西，看来哀家是留你不得了。拖出去，杖责八十，举家赶出京城。”

那李嬷嬷还来不及喊冤，就被人捂住嘴带了下去。

出了这档子事，太后的好心情也被消磨了个精光，如今只想砸东西泄愤。

正这时，就听人传：“姜大人到。”

姜沉舟半扶着一个女子走入殿中，神色冷然。“多谢太后娘娘替臣照顾内子。”

白倩倩也一脸惊喜，故作天真无邪：“我还以为姗姐姐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被姑姑你接走了呀。”

太后自然有苦说不出，没好气道：“哀家不过是接她过来喝杯茶罢了。”

“也不知内人是何处惹了太后您老人家的不快，竟要把她丢到水里喝茶。”姜沉舟一双冷眸对上太后，其中尽是杀气。

太后也忍不住缩了缩，心下生惧。

“是下人在招待她，哀家不知姜大人说的什么。”她故作镇定，然而一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的手却暴露了她。

“如若她有何闪失，本督会让策谋此事之人付出代价。”

“姜沉舟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哀家吗？”

“不过是字面意思罢了。倒是太后娘娘，你急什么？”

太后气急，却无话可说。

“臣先告退，还请太后娘娘，好，自，为，之。”说罢，他一把抱起摇摇晃晃却还是紧扯着自己袖子的连姗离开。

见事情办妥，白倩倩也没了留下的必要。

“倩倩告退。”

“慢着。”

“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此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白倩倩故作不解，“倩倩不知娘娘的意思，况且这一回，是娘娘你召倩倩过来的呀。”

说完，太后脸色越发难看，白倩倩也就没再刺激她，好心情地告退离开了。

待人一走，太后便气得摔了一桌子的瓷器，惹得满殿仆从惊慌。

姜沉舟一路抱着湿漉漉地连姗回了都督府，看管不力的小苏公公和两个丫鬟跪在青霏院中。

“先叫大夫。你们两个，去被热水。”他冷着脸道。

下人们忙散了开去，开始忙活起来。

连姗身子不住发颤，却还是紧紧抱住他，心中有劫后余生地喜悦感。“妾身还以为夫君不会来了。”

“你是本督的人，怎会不管你呢？”他用棉被将连姗裹住，一边安慰着她。

“是那些家伙将你丢到水中的？”

“她们让妾身多规劝夫君，让夫君多为太后效力。又笑妾身身子肮脏，想脱妾身的衣裳查妾身的身子，妾身不从，躲闪之时掉到水中……”

说到后头，她的语气已是哽咽，涕泪之中再说不出清楚的话来。

她无法忘记当时的恐惧，没有一个人去救她，而是都站在岸边看着她狼狈呼救。如今想起来，她只想嘲笑自己的天真。

原以为太后是后宫之主，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顶多将她叫过去谈一谈，谁想竟是让那些人羞辱她。

姜沉舟听着她的哭泣，面上已经阴沉下去，如今他只想杀人。

“本督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的。”他誓道。

青涟她们那边没耽误多少功夫，不一会儿就热了水，姜沉舟将连姗抱到澡房。

“让奴婢来吧。”

娥楉上前，想要替连姗脱衣服，连姗却紧紧抓着姜沉舟的手。“你们都出去。”

随后，她声音低了许多，似是隐忍：“夫君也出去。”

姜沉舟想要触碰她，她下意识有些闪躲。

无奈，姜沉舟只好随了她，留她一个人在澡房里头。

待人一走，连姗才敢褪去一身湿透了的衣裳，一边脱，一边不住抽着气。

衣衫落下，她雪白肌肤上因为捆绑而留下的淤青痕迹便显露出来，一条条地，看着尤为可怖。

褪去鞋袜，她更是疼得冷汗直冒。腿脚那处已经被勒出了血，一环环地，如蛇盘踞在她腿上一样。

那些人怕她跑，还真是用尽了力气。

她又恨自己养了一身的娇肉，竟这般不堪折腾，两下便破了皮肉，疼得厉害。

“我竟不知，你伤得如此之重。”

后头忽然传来姜沉舟的声音。

连姗一慌，忙地跑到大木桶之中。“妾身也不知自己伤得这般重，方才被冻麻了，都不知疼了。”

“她们忘了放换洗衣裳了。”他端着一些衣物进来。

此时连姗背对着他，只可见后背那些勒痕。姜沉舟心里一阵疼意，不自觉抚上那些伤口，底下人身子一僵。

“待会儿本督替你上药。”

“有青涟她们替妾身上药。”

“她们已经去领罚了，过些时日才能来照顾你。”

连姗有些急，“那这些日子，妾身该怎么办？”

“本督会亲自照顾你，知道你痊愈。”他说着，目光再次落到她那些伤痕上。不觉眉头一皱，转身离去。

“快些洗，水冷得快。”

连姗转身再看时，姜沉舟已经走到外间，正背对着自己寻找药箱之中能用的伤药。

她心中稍暖，不再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