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容容一脸木讷地看着柳茹，她根本不想同柳茹说话，可被拽着还是往里头去了。

她进门的时候，便看到站在那儿给程巧巧梳头的二嫂苏玲，不小心弄疼了程巧巧，便是得了一阵谩骂。

“你不能轻些，想疼死我么？把我这些个头发拽完，你心底就痛快了？”

程巧巧这般骂道，半点不给二嫂苏玲面子，甚至于已经恢复到了之前那般心性，不是说疯了么，如今瞧着瘦削外加老了，好像跟之前那泼辣模样也没什么。

“弟妹本就是笨手笨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杵在这里了，不嫌晦气。”柳茹走过去，满脸鄙夷地看着那怯生生站着的苏玲，嘲讽一句。

苏玲性子本就怯懦，被柳茹怼了几句便整个脸都红了，赶忙从屋内退了出去。

程容容看着她这样，也想起之前自己被欺负的模样，她以为这是程巧巧故意让她来的，可没想到本还很正常在骂人的程巧巧，看到迎面走来的程容容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咣当一声，镜子落地，摔了个稀碎，程巧巧生怕怠慢了程容容似的，忙跪了下去。

连连在程容容跟前磕头。

吓得程容容心里也没底。

这是演得哪一出？

柳茹脸色当下变了，忙上前去扶程巧巧，咬牙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她是程容容啊，你看清楚了可不许胡来！”

“狐仙，狐仙大人！”程巧巧一个哆嗦，甩开了柳茹的手，话语那般虔诚，又是磕了几个响头，才恭恭敬敬地爬起来，柳茹被那一下甩的手疼，也懒得去管这腌臜事，总归是中了邪，怕是没那么快好。

程容容站在那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以为她好了呢，没成想依旧是个傻得，报应不爽啊。

程巧巧每次见着她，必定得跪下磕头。

柳茹退出去，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程氏，免得一会儿拜堂的时候出了洋相，给人看笑话呢。

“你这脸上的字，还真好看呢。”程容容嗤地一笑，将那碎了的镜子捡了起来，递给程巧巧。

那女人眼底生了惧怕，不敢去接，程巧巧咬牙傻憨憨地笑道：“多谢狐仙大人刺字，多谢，我很喜欢……很喜欢……这镜子，破了，会割手的。”

程容容不言语，可那门外的程氏却是一下子进来了，她扯着嗓门一把将程容容手里的镜子给夺了过去。

“你做什么！想害死巧巧不成？”程氏扯开嗓门，作势要打程容容。

女人又怎么可能由着她欺负，程容容刚要还手，可谁知道那中了邪的程巧巧一把咬住了程氏的手臂，她大声呵斥：“不许欺负狐仙大人，不许！娘，你别这样，会遭报应的。”

“巧巧，她哪里是什么狐仙，她就是那个贱蹄子啊！”程氏无奈的很。

却听见程巧巧一声尖叫，“啊……”地一声，就要朝着程氏身上扑去，闹得程氏好不容易应允下来绝对不为难程容容，她才肯罢休，这是自己亲生女儿呢。

怎么偏偏就这样。

程氏走到程容容的跟前，咬牙道：“你别得意。”

“您说的什么话，我可一句话都没说，巧巧的镜子掉了我替她捡回来，这新婚碎镜子可不好。”程容容笑着道，并没有咄咄逼人的势头。

可她这般模样，落在程氏眼中，就成了碍眼的，临水村的人都知道从前误会了程容容，她不是个傻得，只是鲜少说话，性子怯懦，可傻子傻子喊习惯了，便也就改不了了。

程氏深呼吸一口气，搀扶着程巧巧往外头去，怕误了良辰，她走到程容容的跟前，笑着说道。

“这孙秀才还不是娶了我家巧巧，这麻雀就是麻雀，一辈子也变不了凤凰。”

“你还挺有文化。”程容容轻哼一声，“从前不是瞧不上孙远么，如今是送了半个程家的财权吗？还是整个？”

程容容这话说得，就跟拿着刀子在程氏的心头剜一样。

程氏本就是个爱财的，这一想心下越发气的很，她咬牙：“跟你无关！”

“也是，往后这程家怕不是得姓孙了。”

程容容勾唇，字字珠玑，根本不给程氏任何回转的余地。

门外鞭炮声震天，程巧巧下意识地躲在程氏后头，有人喊着“新郎官来了！”

一群人便也就出去了，程容容就站在旁边，看着那一身红衣的孙远跨步从那儿走过来，眼底满是嫌弃，可不得不娶啊，为了乡试就算程巧巧变成个傻子也不得不要。

孙远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角落里的程容容，她如今出落得越发美了，很简单的装扮，可看着却是那么舒服。

再见程巧巧，哪怕妆容画的再怎么复杂，怎么严厉，那丑陋是藏不住的，尤其是脸上那个疤痕。

怎么看怎么倒胃口！

孙远忍着恶心，这样一对比，才知道自己从前做的事情，多么荒唐！

若是娶了程容容这样的，到底夜里暖被窝的时候还有些兴致，至于程巧巧这种丑妇，啧啧，孙远那是万般嫌弃。

“可莫要误了良辰，赶紧的。”杨玉秀在旁边催促，眼中也是鄙夷程巧巧的。

那副样子，是个人见了都得恶心。

程氏哪能不知道这群人的心思，可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下去啊，她看着程巧巧上了花轿，捂着脸偷偷抹泪。

哪怕知道孙远如今并不真心想要求娶，往后程巧巧的日子会很难过，她还是选择将程巧巧嫁了。

比起一辈子在家里做个老姑娘，这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程容容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出一出，心下也是爽快的不行。

“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好的锦布十匹，这是什么？不糊弄人么，这不粗布么？”

那嫌弃的声音在庭院内响起，花轿都没走远呢，程容容隔着人群瞧见了那个作妖的妇人，就是孙远的母亲，孙氏，那晚上可没少欺负她。

若不是自己浑浑噩噩的，也不能由着这样的老妖妇给打了。

她眯起眼眸，听那孙氏嫌弃的口吻。

“也不瞧瞧你女儿那什么模样，是嫁不出去才想起我家远儿，我家远儿也是心善，如今呐，你们程家就是这样搪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