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容容听到声音，便知道今儿怕是热闹了。

程氏不是那种由着他们欺负的性子，再说孙氏这些话，可半点不给她面子，说得那叫一个难听。

程氏咬牙，若不是柳茹这会儿稍稍劝诫了一句，怕是早拳头挥过去了。

“今天是巧巧的好日子，娘，您忍着些吧。”

“那也不能由着她这样诋毁，落了程家面子，不行，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程氏暗自攥着拳头，她本就是个泼妇，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

那孙氏也是个口无遮拦的，在那儿骂骂咧咧：“一个破鞋，一个丑八怪，你们程家专门出极品啊，当初那样嫌弃我家远儿，如今不还是供菩萨似的供起来。”

“娘，少说几句。”孙家大哥上前扯了一把，“好歹是亲家，被人看了笑话，往后远儿面上也过不去的。”

孙氏却是嘲讽，就扯着那嫁妆的事情过不去，说程家这是故意搪塞敷衍，完全就是拿次品充好的。

“她李秀仙真要脸，能干出这种事情？”孙氏扯着那粗布，对旁边李婶子他们说道，“你们评评理，说好全是锦缎可这会儿全成了粗布……”

周围的议论声一波盖过一波，程容容没想到自己还被骂进去了，不过她倒是无所谓，瞧着程氏那模样，今儿不好好出口气，怕是往后在临水村难以立足。

她何必出头，隔岸观火就是！

孙氏正说着呢，一个巴掌照着脸就打过来了，席间一下子闹了起来，轰地一声，柳茹赶忙上前拽着，可那程氏什么力气，就差将孙氏按在地上狠狠地捶打。

“你做什么！你这个泼妇，我家远儿是造孽啊……造孽。”孙氏边说边唱起来了，哭得那叫一个有腔调，“你打，打死了也就一条人命，打不死你家程巧巧往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敢欺负我女儿。”程氏咬牙切齿，若非被人拽着。

这孙氏脑袋得开花呢。

程容容看在眼底，一桩喜事硬生生变成了一出闹剧，她乐得看这样荒唐的事儿。

“快去劝劝你娘，真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林嫂急得很，就怕真的干起来，红事变白事，程巧巧已经被抬走了，几个男丁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就剩下这几位在家里。

程容容却是淡定的很：“林嫂，不会的，她胆子没这么大，再说她肯定会看在巧巧的面子上停手的。”

程容容果真没有料错，这几人的性子，她是太清楚了。

程氏果真吃了哑巴亏，硬生生将那怒火吞了下去，孙氏扯着嗓门在那儿大哭，说什么孙远总归是个秀才，娶了这样一个丑媳，往后不得被人笑死，程家还这般怠慢。

“娘，这事情也怪我，以为就几匹布，谁知道孙家那老太婆蹬鼻子上脸，咱们要是真落了笑柄，往后不得被人看轻了。”柳茹咬牙，满是不甘。

那几匹布，也是她瞧着好看，舍不得送去孙家，才撺掇程氏将其扣了两下，两人给分了。

本以为孙氏没这样的胆子，可谁曾想，那贪财的居然大闹婚礼，半点不给程家面子！

“要去你去拿，还嫌不够丢人。”程氏翻了个白眼，可就是苦了巧巧，自己这暴脾气，一个没忍住。

柳茹这也不想担这个罪名，若是她拿出来，旁人肯定议论，是她私心给扣下小姑子的嫁妆，那她可没脸活下去了。

柳茹眼睛一亮，看到在那边啃鸡腿的程容容，当下便跑了过去。

“容容，你就帮嫂子这一次，你是嫁出去的，左右旁人不会说你什么。”

“我？”程容容一愣，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是你傻还是我傻啊，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私吞了这些锦缎，还是娘亲自去拿吧，就算旁人再怎么有怨言，也不能说什么吧。”

“就当嫂子求求你了。”柳茹深呼吸一口气，拉下脸来，程氏若肯去拿，那也不至于让她在这儿游说。

程容容只觉得越发好笑，这一家子还真是奇葩。

她笑笑：“那嫂子给什么价钱呢？”

见柳茹一愣，她倒也说得直白：“请人帮人不得给钱么，舍不得这银钱，倒是厚着脸皮自己去啊，到时候被人咬着克扣小姑子的嫁妆，这种事情传出去，哎呦，没脸见人了。”

程容容一席话说得那叫一个畅快，柳茹不由得一怔，这女人几时这样灵光了，可也没办法。

她从兜里拿出一串铜板，死死地攥在手里，可不想就这样平白地损失这些钱。

柳茹母家不富裕，就靠着巴结程氏，牙缝里挤一点出来，自家男人也是个不会来事的，这些钱，足够她母家吃上几个月了，就这样给了程容容。

“嫂子不情愿呢？”程容容哼了一声，作势要松开手，柳茹慌忙将钱塞进她的手里，未免怕别人瞧见。

才这般仓皇。

程容容心下越发爽快，吃了酒席，还平白赚了这么一吊钱，可真是舒坦！

她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屋里将那锦缎抱了出来，旁人都诧异的很。

“孙家婆婆，这可是您要的？”程容容上前，见那孙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心底一阵嫌恶，见过贪财的，可没见过这样贪的。

真是大变脸啊，孙氏笑意盈盈，伸手想要去抢，可太过心急脚下一滑险些摔了出去。

程容容吊高嗓门，故意在她耳畔说道：“我家嫂嫂说了，也不是故意扣下的，让我给您拿过来。”

她的动作僵硬，看着蠢笨的很，程容容想要将手里的锦缎递过去，怪沉的，可没成想一个不小心，全部齐刷刷地掉了下去。

那些锦缎一匹一匹，全砸在孙氏的身上。

“哎呦喂……你这个……傻子！”孙氏怒骂道，指着程容容的鼻子，说她傻子手笨的很，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

可程容容却是满脸歉意，装作无辜的样子：“太……多了，沉……手……疼。”

“嘿！”孙氏重重地叹了口气，咬牙切齿，她也是闲的，跟个傻子生气有什么用，不过刚才傻子那几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那柳茹也是个厉害的，孙氏恶狠狠地瞪了柳茹一眼，此刻柳茹恨不能找个地洞。

谁知道程容容是不是故意嘴快，说那些话，她也是脑子发蠢了，居然觉着程容容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