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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昭弦宫中
“萧黎翦,你不过是一介臣女,竟敢训斥我!什么叫作让陛下两厢为难,无论如何都得背负不孝的骂名!凡事都有轻重缓急,我儿今日来我宫中,不去昭宁有何不妥!别仗着我儿对你尚有几分宠,就不知自个的分量了!”
郁泽愤儿坐于床榻的一角,侧身背对着她。
黎琰嘴唇微启,本有心驳斥座上之人一番,一出连日来的郁结之气。想到四日前从司制坊回转,她即刻命梁余不必忙前忙后,而是与她细讲黎翦与司徒晟的往事。
一年多来,两人早是暗生情愫,私底各许此生不相负的重诺,而待她去往胡地和亲一事已成定局,两人便亟不可待的要予以彼此一名分。今日入宫,大多不知情者以为不过是一重臣的庶女叩见两宫太后,实则是让昭宁、昭弦二主作定夺,是否允她入宫为妃。
顾此番前来,她不能有丝毫差池,更不能惹得两宫有所不悦。
而此刻僵持的情境,若是梁余在此,必当是感大为不妙,悄然提点主子赶忙道歉。
可黎琰已是打定注意要劝服郁太后不再佯装抱恙,她要让司徒晟信,她能在两宫太后间游刃有余,她要一步步获取那龙椅上之人的信任,铺平复仇之路,让他能跪倒在自个跟前,历数其一桩桩一件件罪责。
黎琰可谓是匍匐至那满是怒容的贵妇旁,替其轻捶双肩到:“太后先且消消气。臣女有幸得陛下垂帘,自是与太后同心同德,望陛下能够稳坐帝位。可如今毕竟莫太后在你之上,她又一心盼望代王能以先帝长子的身份承袭大统。太后忍气吞声了这些年,一时想泄心中郁气,也属人之常情。可转念一想,若是予了莫太后数落陛下的借由,岂不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郁泽的神情稍稍有所舒缓,她觉萧黎琰所言在理,可心头的愤恨就是难以压抑,数十年了,她佯装对莫庄歆恭敬不失礼,实则是未到时机发泄。如今,二皇子执掌大权,她一时轻信身旁婢女的怂恿,才有了今日之事。
而黎琰知晓此刻必须趁势劝说,才能让郁太后弃了此刻便要与昭宁之主一较高下的念头:"天下焉有不爱子女的母亲,太后为难了陛下,要其在你与莫太后间抉择,又有何益呢?倒不妨忍一时风平浪静,待主上安坐帝位后,再细细盘算讨要之事也不迟。而主上,绝不会袖手旁观,而是暗中相助。何况,太后可比昭宁那位年幼十年,等不及耐不住性子的,也当是她啊!"
郁泽大呼一语惊醒梦中人,忽又犯难:"经你一提点,我觉确实该往昭宁宫去,可,毕竟方才命下人通传病重的下不了塌,若此时前去,总不好实言相告,应寻个借由搪塞吧!"
黎琰窃笑,低语了几句,便已她偶尔获得的偏方治好了郁太后之病,匆匆赶往了昭宁宫。
莫庄歆见座下之人不住致歉,关切了其几句,又褒奖了黎琰的偏方果是奏效,立竿见影。自当,她知晓其中的实情,自是不会向黎琰言起将她的偏方交与御医好好揣摩其中的门道。
顾她长时未让在堂下半曲着身子的郁泽入座,一副于郁泽桥来颐指气使的姿态,心底则是不无得意到:还想和我使招,终究还不是得认命的前来,向我赔罪。当初你再得先帝宠爱,也不过是位在我下得妃子。我自先帝微贱之时便追随,九死一生才得以母仪天下,你休想让我将不易到手的尊位拱手相让。先帝驾崩前一时迷糊,让你亲儿得了皇位,用不了多时,偷夺去的皇位你儿会不得不交还给钦儿!
说及司徒钦,她心头一阵绞痛。钦儿在其严苛教导下,不敢懒散,不敢让天下人笑话他不过是一纨绔子弟。
可再勤恳,终敌不过先帝的偏颇,一思及在正殿上受百官叩拜的并非所出之子,忍不住会想轻抬脚踢近旁的几案。
莫庄歆又作抹泪状,装作方察觉堂下尚有人,埋汰了自个几句;"姐姐忽然念起了一人,悲从中来,一时走神,倒是疏忽了妹妹。"又命一旁的宫人到;"真是不机灵的丫鬟,还不给郁太后看座!"
郁泽的面容上尽是苦意,她知晓莫太后言语中的深意,顾也不会不知趣的过问她思及了谁,只是端过几案上的佳酿,小步向莫太后赔罪。
只不过一小会儿,外边已是有通报之人前来告知,陛下已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