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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 身负血仇

同乐六年。

恭亲王惨死于天牢,恭亲王的死忠幕僚,官居大学士的韩明旻亦是心灰意冷,向圣上奏请辞官,欲带全家返乡归隐,从此不问世事。

除夕。

韩明旻端坐于书房,提笔写下大大的一个‘静’字,矗立良久,出神不语。

“爹爹,你看我的灯笼……”女儿韩泷提着一盏白色的兔子灯笼,蹦蹦跳跳进来,话说了一半,粉嫩的笑脸却瘪了回去,转头对身后的妇人委屈道:“爹爹,不理我。”

“老爷,今日除夕,想必圣上准奏也是节后了,全家人都等着你入席吃团圆饭呢。”

妇人长圆脸型,体态丰腴而不见臃肿,衣饰华贵,声音柔和。

“夫人。”韩明旻轻叹一声,看着夫人韩李氏,终于搁下了手中的毛笔。

“泷儿,过来!”他向小女儿伸出手。

韩泷一扫刚才的委屈,欢喜地投进爹爹怀里。

“走,去吃团圆饭!”韩大学士抱起女儿,出了书房往饭厅而去。

“爹爹,你看我糊的灯笼漂亮吗?”

“漂亮……”

“老爷!老爷!” 韩明旻还未走出几步,管家就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禀道:“老爷,府外来了一队官兵,气势汹汹,上来就踹倒了咱们两名家丁,嘴里还只叫嚣着老爷的名讳!”

韩明旻士心中隐隐一沉,终是过不去这个年了。

他匆匆对夫人交待一句,“带上清儿从后门走!”又转头向管家道:“召集所有府兵!”

他转身又匆匆折回书房。

一片喊杀之声,隐隐已从外厅传来!

“爹爹!”韩泷有些害怕,她还从未见过爹爹如此神色,

韩明旻这才意识到女儿还在自己怀里,他左手握住书房一角的青花画缸向左一转,西面的墙壁徐徐开启,他将女儿置于壁后。

“泷儿,发生任何事情都莫要出来,切记切记!”

韩泷欲伸手拉父亲的衣角时,那堵墙已合上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爹爹!”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心中的惧怕更增了十分,本能地大喊着父亲。

“不要出声!不要乱动!”

父亲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甚至几分怒气。

韩泷眼泪似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滚落,却还是听话地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韩大人,你让我好找!”来人一身戎装,脸上一条从眉下直至嘴角的刀疤甚是可怖,他皮笑肉不笑地将韩明旻堵在了书房。

“私闯朝廷命官府邸,你等可知罪?”韩明旻一届文人书生,身形比魁梧的孟黎明显小了两圈。

“别绕弯子了,你知道我今日来要什么,交出东西!我们也好回家过年,否则……”那人扯动着嘴角的伤疤,做出一个杀人的手势。

“你们要的,可是这些?”韩明旻淡然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一沓书信。

那人正要伸手去接,韩明旻却一个反手,将书信尽数丢进画缸。

“轰”地一声,火苗急速窜出,缸中的字画连同书信顷刻化为熊熊火光。

“韩明旻!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韩某人誓死效忠恭亲王,不畏于权势,不屈于恶人……啊!”

韩明旻话未说话,一声哀嚎,首级已被被那人挥刀砍下,提在手里。

“六皇子令,韩府上下,不论男女老少,一个活口不留!”刀疤穷凶将领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鲜血,极恶地吼道,嗜血的眸子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煞气。

所有兵士似地狱阴兵一般齐声喝道:“是!”

随即他们迅速四散开去,举刀砍向一个个手无寸铁的男女妇孺。

一时间,血流成河,哀尸遍地,韩府上下三百余口连缘由都不尽知,便被屠了个干净!

黑暗中的韩泷只听得耳边纷乱哀嚎一片,抱肩的双手深深钳进肉里,嘴唇亦咬得血肉模糊。

“六皇子令。”

她心底,不停默念的,就只这四个字,似要刻进她的骨髓一般。

刽子手嚣张而去,身后只留下一片火海。

漫天的鹅毛大雪随即而来,纷飞的大雪盖去了火光,也掩住了遍地的血腥。

韩泷瑟缩在垮塌的断壁残垣的废墟之中,没有一丝反应。

很久很久以后,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缓缓抬眼,漆黑的夜中积雪泛着莹莹的光,那只手的手心向上,似托着圣洁的使命一般。

那人与她近在咫尺,雪一样的眼睛,雪一样的头发,似雪般冰冷,高华。

他弯下腰来,向韩泷伸出手,“跟我走。”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四年。

学士府那场除夕夜的漫天大火早已淡出众人的记忆,韩门幸存的孤女韩泷却不可能忘记四年前的那场无妄之灾,家族的血海深仇。

她身着青色衣衫,手持长剑,腾跃于竹林中上下翻飞,身影轻盈,剑法纯熟。

随着她缓缓落地,身后一片竹林尽数倒下。

“泷儿,你的剑法想必如今世上也鲜有敌手了。” 师父殷诚雪对徒弟赞赏有加。

“名师出高徒嘛!”韩泷对着殷诚雪嫣然一笑,将夸赞又双倍奉还。

韩泷幼时的圆脸,如今已张开,她扬起标致的鹅蛋脸,一双杏眼清澈澄明,说话间眼波流转溢出星光点点,挺直的鼻梁下,薄唇殷红贝齿雪白。

殷诚雪看得竟然恍惚,比她的剑法更有杀伤力的,恐怕是她出尘的容貌。

“泷儿,我让你在这里隐了四年,如今可以放手让你去你做你想做的事了。”他沉吟了片刻,终于说出了那句韩泷等了许久的话。

韩泷定定看着师父,心底的那四个字又重重擂响。

当年的六皇子赵图楼是东宫太子。

传说赵图楼对朝中事颇为倦怠,十足的纨绔,就连数次提请东宫主殿要重修,也被莫名搁置了,偌大东宫处处透露着腐朽衰败的气息。

赵图楼却不以为意,依旧每日吃喝玩乐。

前两天下了一场小雪,湖面结了一层薄冰,有几块冰碎之处,依稀可见鱼儿浮游,赵图楼拈起一块点心捏碎了扔进去。

鱼儿纷纷抢食,水面旋即散开一片水花。

赵图楼带笑的脸色一变,周围的几个奴才见势不对,立刻战战兢兢都跪了下去,高声喊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赵图楼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一脚踢翻了最近的一个人,锐利的视线精准地投向了池塘对面远远站着的一个宫女。

他冷笑了一声,回身坐到了铺了厚厚毡毛垫的石凳上,“带过来!”

一个鹅蛋脸型,容貌清丽的宫女就被带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甚是不服,押着她的侍卫手上重重使力,宫女身子一歪,人就跪倒在地上。

太子狠厉,朝野尽知。

与他亲如父子的恭亲王,被他不动声色就送入天牢,而后莫名惨死,牵连官宦世家遭殃无数。

纨绔的魔王,这几年忽然却不问朝堂,且变得喜怒无常,一不如意便要杀人取乐,东宫内侍宫女人人自危。

“你知道我是谁么?” 赵图楼扔了手里剩余的点心渣子,漫不经心地看着跪地的宫女。

宫女看着他,摇了摇头,一双杏眼清澈澄明,并未着一丝恐惧之色。

“毒,是你下的?”赵图楼又问道。

宫女又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

“韩泷!”

“韩泷?”赵图楼低低重复了一遍,勾唇一笑道:“泷?好名字,你可以回去了。”

“谢贵人饶命。”韩泷扣头谢过后,缓缓起身,低着头慢慢退去。

两侧垂下的手却紧紧攥着裙边,苗条纤直的身影下掩藏着满腔的愤恨波涛。

六皇子,当今太子!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曾有韩姓满门死于他的魔爪,那样云淡风轻地重复着她的名字,但她,却一刻都不曾忘记。

她混进东宫,为的就是寻机报得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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