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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23章 耿攸2

耿太宰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玄章抬头看着门匾——太宰府。仆人们次第问好,他们绕过影壁,穿过正堂,太宰把手中的糖梨膏随便放在茶桌上。昏暗的后厅只点着两根蜡烛,仆人都散落在前院。当玄章来到这里时,忽然内心有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那种似曾相识感。

“大巫祝,玄武王族觉醒神脉后,一生有一次机会夺舍肉tǐ,选择自己想要的身份。你说,为什么没有人打圣上的主意呢?为什么不能一次又一次夺舍呢?”耿太宰依然保持着微笑,又点燃了一根蜡烛,问。

那笑,看起来就有些莫名诡异。

“神脉无法相融,也无法重生。”玄章认真地回答。

“凡事皆有例外。”耿太宰一边点蜡,说了六个字。

玄章感觉周围寒凉的气流渐渐裹挟着他,每多一根蜡烛反而更觉得冷,这冰凉一层一层环绕令他感觉不安。耿太宰不紧不慢点蜡烛,他的侧脸眉心,闪过一道微光,弱到让人几乎注意不到。可是,玄章无法忽视那道微光。

正当玄章打算逃离时,他的双腿被牢牢固定在地上。

暮色四合,无边的黑暗降临,地板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玄武冥纹,十八条蛇以八字形首尾环绕,中间椭圆形的龟背纹形如骷髅,玄武冥纹反射烛光,显出若隐若现的光泽。

“你是谁?”玄章警觉地问。

“我?!我是一个不重要的人!”耿太宰欣慰地笑着。

耿太宰额头的启明星光芒越来越亮,玄章惊恐地意识到,这个朱雀人身体已经被玄武人夺舍,真正的耿太宰早已往生。他伸手向着怀中,掏出生死书,一页纸如刀片般飞向耿太宰。

说时迟,那时快。

老人枯瘦指尖夹着那一页,轻轻放在地上,盖在唯一一只有蛇眼的冥纹上,暗黑色的力量激活了法阵,耿太宰双手结印低声默念,沉重的声音回应了吟诵。

玄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凉,仿佛生命在一点点流失,记忆在他脑海里不断闪过,消失……一切的一切,如同初春甘棠树上挂着的冰雪,慢慢消融。

没有悲,没有喜。

“魂魄离散,汝筮予之。魂兮归来,华容如昔。”

“魂魄离散,汝筮予之。魂兮归来,华容如昔。”

“魂魄离散,汝筮予之。魂兮归来,华容如昔。”

归去来兮冰凉的河水里,熙熙攘攘推推搡搡的声音,他被亡魂归去的水流推着,不由自主漂流到了十方森林,落入那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失去了全部意识。

那双淡漠的飞凤眼再度睁开,不再迷茫,不再谦卑,不再惶惑。

“大巫祝!”耿太宰热泪盈眶地望着玄章,宛如迎接久别故友。

“嗯。”玄章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从袖中取出那枚金雀锭,随手掂量了一下,笑着说:“玄章谨记耿太宰教诲,贵人步迟。”

耿太宰握着拳头,望着眼前俊朗的玄章,他微微昂着头,径自走出了太宰府。

那张生死书上,出现了玄章二字,然后化为烟灰,随着冥纹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之中的人走出来,欣然地拍了拍手,赞赏道:“想不到竟然能成功,简直不可思议。”

“宗主,玄灵均真的会信守承诺么?”耿太宰疑虑地问。

“再怎么说,我们都还是玄武人,毁诺可是对三神不敬。”那个人胸有成竹地说。

一道轻风掠过,耿太宰发现自己垂下的发丝轻轻飘了起来。黑暗中那个人警觉地退后两步,幽蓝色火焰利落地贯穿胸口,整个人的血肉被这诡异火光燃烧殆尽,只余一副骨架子,颅骨上眉心那颗启明星黯淡下去。

“大巫祝饶命!”耿攸颤颤巍巍跪下,对着前方大拜,极度恐惧地说。

走出来的人,蒙着半边脸,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额间一点星光。他将手中的白骨弓箭挎在背后,拿出一包糖梨膏,将方形糖塞进耿攸嘴里。

“玄灵均,你会遭到报应的!”耿攸喊完这句,就再也说不住话,那人的手戴着皮甲捂住了他塞满糖膏的嘴,糖膏开始融糯,滑进喉头,却卡在那里,糖汁流进气管,耿攸的肺部开始像蚂蚁爬过,忍不住要暴咳,但他发不出声音,胸口徒然起起伏伏,挣扎颤栗。

那人消失,耿攸脸色惨白地直直地躺在地板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深褐色糖汁顺着下颌淌到地上。

正到月上时,玄章站在星躔台最高处,看着宫墙巷道里不时的扰攘奔忙。兰妃寝殿的灯火早早熄灭,飞霜殿只点了几盏夜灯。西边的三神殿灯火通明,东边密林深处孔雀台暗不可见。凤麓山巅映着银白月光,在夜色下十分显眼,视线越过金陵江的尽头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握着杯中甘露醇,轻轻倒下,兰香味腾空而起,弥散来开。

“大巫祝,已妥。”黑暗中的人禀报道。

“墨,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玄章说得淡漠如水,却隐含着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严。

“是。”玄墨的声音从他从不摘下的面罩后透出来,已经小了很多。

“他会恨我吗?”玄章把空杯放在桌上,自顾自问,酒滴打落甘棠花,雪白的花瓣被灼伤,落到泥土里变成半透明,仿佛失了生命的人。“算了,我杀人都杀习惯了。墨,你回孔雀台去吧!我有事再召你。”

披风一挥,玄墨消失在夜色里。四十年未见,玄墨已从沙龟部一个怯弱的孩童长大,沉悲沼里的哀嚎日日夜夜不绝于耳,到今天还时常回荡在耳畔。

玄章转身,看到星躔台上的晶球缓缓移动,自己的脸映在里面,和曾经没有太大的不同,同胞兄弟,不一样的只是脾气。他拉起帷帐,握着空酒杯,独自下楼。

魏管事站在门口,见到他赶紧通报道:“圣上口谕,帝君邀您去飞霜殿,下棋。”

玄章放下空酒杯,想起过去四十年的日子,忽然有一些于心不忍,他知道帝君深夜传召绝不是为了下棋,而是另有目的,他歉意道:“臣下不会。”

“呃?!玄武人爱下棋,大巫祝您真不会?”魏管事有些意外,此话无异于抗旨。

夜鸦刺耳地叫唤,玄章眉头微皱,想起了那一夜的夜鸦,也叫得那么难听。

“无妨,我不会,帝君可以赐教,引路。”玄章关上门,走在魏管事前面,向着往飞霜殿的路走去。

魏管事看着这位新巫祝的背影,只得匆匆加快步子,赶到他前面为他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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