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多雨。听了一夜雨声，在雨声中缓缓入睡的程茜茜，颇有几分清雅的闲情逸致。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望着窗外被大雨凶狠“摧残”着的落花，念着宋代诗人赵师秀的诗句，一股吐不出的浊气，却是萦绕在程茜茜心头之上。

她的约，好像从未有人记得。

轻轻闭上双眼，程茜茜再次吐出一口浊气。不记得也罢，记得也好，如今都和她无关了。

习惯性地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起床，换好校服，把昨天在墨羽阁买了古书，还剩了一点的工资捏在手里，白吃了林慕言这么多天的早餐，也该轮到她请客了。

“老板，两个煎饼果子，外加两杯豆浆。”

将自行车在校门口停好，来到之前林慕言每次都会光顾的早餐铺前，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五十的程茜茜，当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飘至鼻尖时，不断舔舐着的唇瓣，或已有了最好的说明。

从笑容质朴的老板手中，接过略显有些烫手的早餐，忍不住吸了一口纸杯里的豆浆，迸发于口腔里的醇香，让程茜茜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来自碳水化合物的满足，当真是美好。

走到空无一人的教室，将手中多余的一份早餐，摆在林慕言课桌之上，想到等会儿某人见到早餐时的惊喜，程茜茜眉目舒展，竟也染上些许笑意。

“程茜茜同学，抱歉，抱歉，今天早上睡过头了，没来得及给你带早餐！”

等上课预备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时，匆匆从外面赶来的林慕言，气喘吁吁的模样，倒还有他打篮球时的几分影子。

“没事儿。”

把早自习所要背诵的科目，从课桌里拿出，借着低头找书的瞬间，程茜茜勾了勾唇。

“咦，这是程茜茜同学，给我带的早餐吗？”

把书包往抽屉里随意地一扔，坐下之时，才见到课桌之上早餐标配的林慕言，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嗯。”

对于少年溢于言表的开心，被他灿烂笑容所感染，程茜茜心情也不禁好了几分。

“哇哈哈，那我一定好好品味。”

把依旧有些烫手的煎饼果子，拿在手里，隔着用于包装的包装纸，嗅着鼻尖处喷香的香气，从未觉得仅仅一个煎饼果子，也可以让自己这般开心的林慕言，笑得好不傻气。

隔着窗外正好投入的阳光，触及那样一抹灿烂耀眼的笑容，程茜茜的心，猛地一悸，眸光却是暗暗转凉。

太过于温暖的东西，她还是不要近距离接触为好。为了自己不被烫伤，也为了日后心中，不那么荒凉。

毕竟，失去才知道珍惜，而最难受的事情，莫过于曾经拥有罢了。

如品尝这世间最美味的珍馐一般，咀嚼着手上的煎饼果子，少年此时眼中弥漫着的笑意，更是宛如盛夏七月的阳光。

可再怎么温暖耀眼的地方，也有许多看不见的忧伤。那些在阳光不能均匀洒下的内心，倔强如蒲苇，正在悄然无息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