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女的眼睛会放电的，快成皮卡丘了啊。”南萧看着秦洛芷，吐槽道。

萧琪皱了皱眉，将秦洛芷的脸替换成了电老鼠，忍不住笑道：“你真是够了，她哪那么可爱。”

秦洛芷正眼都没瞧下萧琪，径直往萧祈安的方向走去，笑颜如花，“萧导，知道你在这边试戏。我正好在隔壁有个通告，就顺道过来慰问慰问你。看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试镜的要和主角搭戏，那就直接让我这个女主角上手，不是更好？”

秦洛芷言语间，透着对萧琪的挑衅和轻蔑。听着南萧有一阵恶心，“她这走路扭得和条蛇一样，演得好女主吗？不是学生吗？”

“作为我的对手，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次的试戏，麻烦了。”萧琪了解秦洛芷，两人之间的对抗已经有几年了。最初是什么原因，都不太记得了。这种艺人间的竞争状态，公司不但不会干涉，甚至于会努力去营造。在苏氏影业，公司的方针就是竞争，部门之间，艺人之间，经纪人之间等等都是竞争状态，而且鼓励在不损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不择手段地竞争。

萧琪和秦洛芷也没少给对方使绊的。

这萧祈安也不知道是否不清楚这一层的关系，接过秦芷若的手，既像是握又像是摸，“哎呀，洛芷方便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啦。”

秦洛芷一推一送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萧导，那我们就开始吧。”转身走到了场地中央，直视着萧琪，趾高气扬地一笑，又走到旁边，这一幕是先有萧琪，她再入场的。

萧琪望向萧祈安，见导演点点头，便坐在场中的凳子上，点了一根刚从沈恩飞那要来的烟。她并不会抽，甚至于讨厌烟味，但此时的神情动作却丝毫感觉不出这些。

南萧并看不见萧琪此时的状态，但从周围人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很厉害。

秦洛芷也不遑多让，两步跨进场地，眼中已是迷离，泪眼婆娑。没走几步，抬眼望见抽着烟的萧琪，身体随之一滞，转身，不想让外人看出自己软弱的好强性格一览无遗。

南萧看在眼里，不免也赞叹。平日只在屏幕上看到，不觉得有多厉害，真正现场感受到了那股气场，方才觉得自己之前看的有点太简单了。

“呵！”萧琪叹出一味饶人心烦的冷笑，对着女主这般不屑一顾。

“你冷笑什么？”秦洛芷也是收起了眼泪，带着点无辜，又带着点倔强，“你有什么资格笑我？”

萧琪指尖轻点，点落些许烟灰，头瞥向一边，悠悠地又抽上一口。

秦洛芷几步靠近，又是一顿，然后失力般地坐在萧琪对面的位置上，眼神顺着萧琪烟头的烟纹飘着。

萧祈安一拍脑袋，拿出剧本看了几眼，这里本应是女主角上前挑衅，和萧琪发生冲突，最后以萧琪离开收尾。这秦洛芷一坐，却是把本来的设定改了，但从女主角晴雯的性格来说，这样似乎更符合人物的行为性格。

“丧家犬一样的，指望有人同情你吗？可笑。”萧琪不耐烦地呛道，说了一句本就不在剧本里的话。

南萧突然意识到萧琪之前说的麻烦是怎么回事了。以前练习的时候，听萧琪讲过，和真正会演戏的人拍对手戏，很容易入戏，对方对你传达过去的情感回馈会非常迅速和真实。而当萧琪和秦洛芷两人撞在一起，则并不是互相之间的情感共鸣，而是双方都在按照自己的步调走，以此希望乱了对方的步调，真的是对手戏。被吃掉的一方，就是输家。

“任乔！你……你别以为我好欺负，你才是丧家犬。“秦洛芷回得并不激烈，甚至有些底气不足，“我哭，我怎么了？”

“没男人就得哭的女人，不就是被主人抛弃了的狗吗？”

编剧在旁边一个劲地上下看着剧本，简直要把眼珠给瞪出来，凑到萧祈安身边，小声地说道：“导演……萧导……她们演的，剧本上没有啊。”

萧祈安抬手安抚道：“没事，我们再看看。”

秦洛芷表情一僵，神色凝重，竟又软了下来，“是啊，我真的太没用了。任乔，你说的对。我真的是丧家犬。被实习公司开了，男朋友也分了，孤家寡人。毕业了估计只能找个不入流的工作，垂死挣扎了。”

萧琪听着这话，眼角一抽，知是她自嘲是假，暗讽自己的境地是真。这出戏，竟是让秦洛芷演的又真又假。

萧琪哼了一声，将烟尾弹走。这段剧情安排给萧琪饰演的任乔的任务，便是要对沮丧的晴雯当头棒喝，点醒女主。剧本原作上，两人互相对峙，互相发泄，宣泄完了以后，又互诉衷肠。目前为止，萧琪的情感宣泄点并没有到，直接转去安慰的部分，则会变得生硬和不真实。

一个不小心，被这女人占了先机。

萧琪眉梢微皱，颇为为难，按照任乔的人设，此时断是不会理会装模作样自怨自艾的晴雯。

“啊……”

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不小心弄掉了几页文档，捂着嘴立刻蹲下去捡了起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甚至都没引起导演的注意。对萧琪来说，却像是一声闷响，一下子出了戏。

周围的目光似乎在这一瞬间化作了微弱的电流，从四面八方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忍不住去留意忍不住去在意，心跳陡然加速跳动了起来，光线变得模糊。一种熟悉且可怕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对于演员来说是要命的，她难以进入角色，她在担心周围人的目光，各种纷杂的情绪像乱流一般充斥在脑内。

“我说你烦不烦？”萧琪的声音出口，正是之前剧本上的话，但说得却是有点玩味，并没那么冲的情绪。

秦洛芷一愣，萧琪自己也是一愣。

“啊哦……”南萧在脑内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主控好像换了，一个没注意说出去了。”

萧琪缓过神来，心情却很沉重。刚那一瞬间，她又失败了。与最近几次的片场试镜一样，她丧失了对于演员来说很重要的信念感。在意别人对自己角色的看法，不相信自己演出来的角色，整个状态游离在角色之外。现在的主控转换，与其说让萧琪松了口气，不如说像是一块盖在自己心口的遮羞布。

“你告诉我台词，我念吧。“南萧回道：“死马当活马医，指不定会来那么神之一手。哈哈。乐观点。”

南萧“饰演”的任乔，表情和之前突然有了大转变，笑嘻嘻地走上前，抓着秦洛芷的手腕，一把把她提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言而总之……呃……总而言之！一切都会好哒！”

秦洛芷面对南萧突然展现出来的崩坏的演技，竟一下子无所适从，直接转头把眼光飘到了导演脸上。这种情况就是常说的演戏大忌，在入戏之后的扫台。

“CUT！“萧祈安一挥手，停下了这组闹剧。南萧依然非常雀跃，满脸都洋溢着兴奋。

秦洛芷一脸不满地甩开南萧的手，快步走到萧祈安面前，“萧导，这人不行。“明明和萧琪做了那么多年的同僚，却是连名字都不愿提起。

“哦？我觉得挺好啊。”萧祈安摸了摸下巴。

“这？！你没看到她最后演的什么啊？”秦洛芷不服。

张悠游在旁边听了有点不高兴，“嘿，你这人一开始就没按剧本演，最后怎么能怪我们萧琪呢？”

萧祈安笑道，“哎，试镜嘛，演员有点个人发挥是正常的，我很支持演员跳脱剧本，对角色有发散性的思考的。不过，这种以后还是要提前和我这导演沟通哦。你们两，我觉得都没问题。”

“可是……”秦芷若突然收了声，对经纪人招了招手。

那苏式影业的经纪人便跟了上来，对萧祈安说道：“萧导，我们借一步说话。”

萧琪认出来那人就是秦芷若的经纪人唐淼。

唐淼拉着萧祈安走到一边，打开一份文件，上面有着演员表。“萧导，我们苏总还是很重视这部剧的，想安排几个新人进来历练历练。当然，我们苏氏影业愿意成为这剧的投资商，如果您愿意，我们还可以接管电影出来以后的发行工作。您看，意向如何？”

萧祈安对着文件上瞧了瞧，上面根据这部剧的主要角色，都一一对应了期望的演员。萧琪的角色旁边都写着个新人的名字。“你刚说你们公司会投资？”

唐淼点点头：“前期投资六百万。”

“这样啊。”萧祈安摸摸下巴，“换几个人倒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