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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刘柱被拿
陈氏与刘柱就在黑暗中继续商议,连如意把头靠近窗根,听见刘柱摸出来几本帐册的声音,抬头望向窗楞,屋内亮了一盏马灯。
“这是我存的一些黄白物清单,让夫人过目完,我就得烧了,万一被落在谁手上都于我们不好,虽然我是很仔细的人。”
这刘柱已经和陈氏以老夫妻的情形说话了,就只差换个称呼。
陈氏侧面脸在灯光下欣喜若狂,她虽然出自名门,可她父亲为了保持清廉的门面就没给她配送什么值钱的嫁妆,而连家看着家业大,实际上日子过的很朴实。
“黄金十二锭,白银两千两,还有佃户交不上租子,拿玉器抵押的玉器配件,蓝田玉枕头,红双鱼玉佩,珊瑚雕刻的观音,这些都是你留给我们母女的吗?”
刘柱坐在塌上伸手环住陈氏的腰,声调一反白日里的稳重缓慢,猥亵地说:“当然不只这些,我还需要为我女儿置办些田产,只要夫人肯对刘柱好。”
真是想不到,陈氏堂堂平章知事大人的掌上明珠,就这么因为贪财,愿意和地位相差如天壤之别的草寇奴才暧昧。不知她父亲可知?
陈氏恬不知耻说道:“我为你把女儿都生下了,你还这样问,快帮我捶背,这两日跑的我快累瘫了。”
“先别急,待我把这帐册烧了。”
刘柱用左手搬出来小火炉,燃炭火在内,碳火烧起来屋内光线骤然大亮,“飕”地一声,由窗外无声息飞入的器物扑灭了火。
“谁?快出来,不出来我要送官了!”刘柱慌忙手提马灯站在门口,受伤的右手一把将陈氏推到门扇一侧,把门打开藏她在门后。
与此同时,轻功很好又身形敏捷的如意拿到帐册打开窗户,消失于院墙以外。
惊慌失措的刘柱迅速将陈氏推出门外,陈氏刚出来刘柱的房门没有走几步,一个粗壮的大汉从院墙跳入院中,挡在陈氏面前:“二夫人,得罪了!”
陈氏心虚又害怕,等她反应过来时候,鲁大已经用绳子把她绑了个结实,人冲进去屋子,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刘柱。
连如意在墙外见鲁大进去半天没有出来,料到刘柱一定使了诈,便对碧儿,瑶儿说:“从侧门翻墙入内,进西葵院把我三叔叫醒,还有我哥,请他们议事。”
两个婢女应声而去。
如意飞身下墙,入屋。
鲁大未见刘柱踪影,欲告知连如意,却见她黑纱掩半面,只好那一声“大小姐”没有唤出声。
两人伸手将四壁敲打过,皆未发现暗室的痕迹,两个衣橱已被鲁大的羯刀打烂。
这个带套间的大屋,原是一个高僧居住的,高僧圆寂在寺内之后,这屋子空下来了,如意提起马灯照上天花,松木格子天花似有异物响动,有一方赫然可见星空。
不好,让刘柱跑了!
“鲁大,追!”
连如意飞步走到院中伸手将陈氏的睡穴点了,陈氏昏睡倒地,她便疾速越墙而出去追刘柱。
如意出来刘柱的屋子把那马灯也带出来了,墙外的地藏王庙静悄悄在月光下,鲁大回禀:“一翻越这墙就没了人影,可真够快的啊!”
连如意对自家宅内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过了一堵墙就陌生了。
“那就应该还在这附近,我们分头找,你在左,我在右,听见我喊声即可过来增援。”
“是!”鲁大的声音显得很兴奋,他似是偏爱半夜拿人的事情。
连如意选的右边恰好是自己不熟悉的地藏王庙,小庙也是连家的地,三亩大的院子,香炉,金纸焚化炉一应齐全。
连如意不喜硕大的圣像,况且进入圣像厅堂,若有埋伏就吃亏了,不如躲在描金香炉后面观看动静。
这个小庙废弃了多久,无人知晓,香炉里面没有半根香,陈旧的香灰还混合着灰土。
将马灯用手帕遮蔽,昼醒夜眠的习惯让如意忍不住此刻打了个呵欠。
坐下来那硕大的香炉完全遮蔽住了如意的身影,背部靠到香炉,这香炉居然移动了。
如意本能地闪身一旁,移动的香炉底座露出木板。
底下有机关?下去,万一中了埋伏怎么办?
连如意脚步放轻,又走回方才落地的墙根下轻声唤来鲁大,鲁大走过来。
“有机关在香炉底下,若那刘柱就在底下,你有无把握将他制服?”
“小姐,刘柱,我从未与他交手过,不知此人功夫如何,以二敌一定能胜。”
不行,只能智取。鬼知道地下是个什么所在,万一招来一些晦气呢?
“这样吧,鲁大,我在此等候你,你急速去弄些炮仗来,既然此庙已毁损,我们朝那底下丢炮仗将那奴才引出来,你我也不必下去那不知道底细的所在。”
鲁大欣喜而去,如意坐在一处断壁下盘腿打坐,凝神缓和气息。
半个时辰之后,香炉移动,如意捏住腰间的布袋,那里有个线轴,上面插满了绣花针,使针的招式是她在祖母的内室书阁偷学的,不曾常用,恐人耻笑这是江湖把戏。
香炉移动,木板掀开,出来的人不是刘柱。
连如意着黑色衣裤,腰裙掖到腰带上,衣着与断壁下的阴影融合,不易发觉。
那人才冒出来半身,又即可缩回,顺手将香炉移回原位。
幸亏自己没有贸然打开入内,方才的人必定是刘柱的爪牙,为那奴才出来探动静的。
以前在战场上学会了等待,尤其是,敌我力量悬殊,援兵尚未到的时候。
其实,鲁大要找到炮仗也得花去半个时辰,翻越那么多墙回来,少说一个时辰吧,这一个时辰的刘柱应该也做好了出来地洞的准备吧?除非他布置机关严密,底下另有通道通向别处。
一边打坐凝神,一边揆度。
没料到,鲁大的腿脚比他的身躯灵活又快,他背了一个竹篓,里面一半炸药,一半炮仗,人长的粗鲁,心却不粗。
“先丢炮仗,丢一串下去,然后把木板盖住。”
火石点着火绒,丝丝地声音一响,鲁大即可投掷入洞内拉上木板和香炉,炮仗的声音传到地面几乎听不到。
“鲁大,你认为,他会在地下打通了暗道往别处吗?”连如意问。
鲁大耳朵贴住地面听了会儿,起身说:“这个不好说啊,小姐,这庙的地势在高台上,这里如果挖得通,一通往大悬崖,再通就是大通河。”
鲁大又说:“他们一定是乱了,吓得都不出声音了。”
连如意新生一计,附耳鲁大。
鲁大移动香炉,拉开木板,把炸药投下一包,待那传到地面的“轰隆隆”声音略停了,鲁大爬那入口往下喊话:“里面的人听者,如不出来的话,即可用大通河的水灌进去淹死你们,到那时可连个尸首都没有啊!”
不到一刻钟,刘柱吃力地爬了上来,身后托他身躯的人已经支撑不住,就再没有爬上来。
小头瘦脸的刘柱被又阔又高的鲁大顺脖子揪住:“刘管家,你也有今日!”
刘柱嘴巴牵动,冷笑连连,却不愿意说什么,忽地脸孔阴冷似乎狠绝般努力下咽什么,却被鲁大报仇般左右开弓搧的发昏。
“想咬舌自尽,留下她们母女为你在世上活着啊?”如意凑近他。
“给他嘴上勒上绳子,看着他,走大门。”
大门内,火把,灯笼照的亮堂,三老爷与连安眸色阴沉。
为了不惊动老夫人,几个仆人们把脚步放轻,鲁大一直不准旁人搭手,他一个人押着刘柱走在前。
南院祠堂成了临时审问陈氏与刘柱的地方,连如意兄妹,连怀德居中而坐。
着人请来的族内耆老有两位,其中一个族长先开口:“管家刘柱,你勾搭主母该当何罪?”
连怀德暴怒,欲以上前打刘柱,如意拉住他:“三叔,此事非同小可,不要动手,且等侄女先问他。”
连怀德与连安已经睡着的人,被如意的两个丫鬟传话起床,疲劳掺和着睡觉气让两叔侄的面色煞是难看。
“带二夫人上来。”
外面,碧儿瑶儿引路,后面两个男仆门板上抬着还在昏睡中的陈氏。
如意上前解开她穴道,她即可委屈地哭了。
“唔唔唔,我只是因为丫头都疲乏了,我去给管家送个药,为何要这般待我啊?如意,二婶冤枉啊!”陈氏累流满面。
此时,她识趣又扮无辜,也不敢看刘柱。
耆老族长发话了:“知事家小姐,咱们连家虽然位居区区五品参将,可我们老太爷可是曾经的一品九门提督,你不要得势于令尊的高位,就这般辱没我连家的家风,你贵为夫人,为何要给一个管家送药呢?你的丫鬟瓶儿呢?怎没听说您是这般疼爱下人的?”
这族长快八十岁的人,话虽然说的长了些,却言之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