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小
背景设置
第31章 阎王殿前
说来也奇怪,那些毒蛇在我踏上它们所在的之处时便会游走退去,一路上除了灵体滚烫以外,我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很快走过了花海,那兵牵着我往后看去,那些本就狰狞的鬼魂痛苦的四肢都在扭曲。
“生前作恶,死后依旧不休,所谓因果除了阳间,阴间也跑不掉。”
阴兵像是专门为我解释一般,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许多存活下来的都缺胳膊少腿,像我这个完整走过来的可谓是百里挑一。
灵体有残缺的,下辈子必定转不成人胎。
我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走了多久,这一路上像是经历了人世间的四季。春夏秋冬,我从寒雪中走来,身体已经冷的麻木,脚已经挪不开步子,全靠那冰冷的铁链拽着我。
那是一座经历风雨的大桥,铁链的啷当声陪伴了我一路。
“来来来,喝了婆婆这碗汤热热身子吧”。我看着那个满头白发慈祥的老婆婆,她头上别着一根桃木簪子,双手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豆汤。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刚想接过汤来喝,摸到碗边时却冷不防的被阴兵七节打魂鞭给掀翻在地,一条红色斑点的蛇慢慢游到桥的那头无影无踪。
我猛然像是惊醒一般看着那个老婆婆,这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孟婆!
她笑呵呵的看着我,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个人,阎王要了!”那阴兵像是看穿了孟婆的诡计,我看见孟婆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阎王要了?阎王要找我做什么!
突然我心里没了底,或许我在人间有符篆的时候就应该想办法逃脱。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阴兵过路,我进了鬼门关,走过了黄沙丘,越过因果花再到黄泉路,现在身在奈何桥。
我自以为除了有点儿不尊敬老头子以外,我并没有做什么违背天理之事,一直行的端坐得正,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可一点都没眷恋我。
“看什么呢!再不走把你踢下桥去!”那阴兵幽绿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勾魂链已经拽成了直线。我连忙答应了一声,刚刚抬脚要走,耳畔边萦绕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女子声音,她唤的很急,声音是掩不住的温柔。
“阿姚......阿姚......”
“你等等!”
我捂着胸口闷的难受,不得不停下来站在桥上,我找着着声音的源头。她像是魔咒一般环绕在我耳边,让我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笑。我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捶打着脑袋。
有些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涌进脑海,那是一袭嫁衣,她凤冠霞帔站在悬崖唤着:“阿姚......阿姚......”之后一跃而下,我听见她忍着泪娇笑的声音,心一下子疼了起来,疼的我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四处看着盯住了竖在桥头下的三生石。
我有种想要冲过去砸了它的冲动,那声音分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那阴兵脸上看不清表情,他扯了扯勾魂链,灵体上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心痛。
“我是不是,来过这儿?”我指着那块石头,上面的字用小篆写着“三生石上约”,红的刺目。
阴兵第一次拿鞭子抽我,我抱着头闷哼一声,听他有些怒气:“他妈的,哪个人不会有生死,有生死就得来过这儿!”
“快走!”他像是已经被我耗完了耐心,又甩了一鞭打在我的脚边。
那声音骤然停了下来,心痛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我站起身来依旧盯着那石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小字,我只看见“媛”这一个字便被强行拉走了。
我不甘心,想要回头看看,却看见那石头旁边站着个女人,她面向我,纤纤玉指想要掀开红盖头,我本想看看那容颜,阴兵一鞭子便将我打到了一边,我忍着痛再回头看却没了佳人的影子。
那一刻我坚信,老头子说的是对的,而那个女人一定就是与我有宿命渊源的人,不然我也不会看见三生石疼的如此窒息。
阎罗殿本身需要经过很多的关锁,我从摆渡人那里就与那些恶灵区分开来。
我向左,他们向右。
这一路上的彼岸花开的是真好看,无底船下是滚滚的黄水,偶尔一个大浪凭空而起扑我一脸的沙子。
摆渡人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谣,像是一个名族独有的方言,阿伊阿伊……尤其是经过狭隘的峡谷时久久回荡,与他的声音再次重合。
“你怕吗?”那阴兵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坐在船后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是在问我吗?”
阴兵没有理会我,仔细一琢磨我倒是问了一句废话。
“我自然是怕的,我怕我爷爷孤零零的等不到我回家给他颐养天年,等到的却是我一个人冰冷的尸体。”
我如实说来,如果我爷爷生有所依,那我是死是活倒是无所谓。
“我记得,你上辈子也是这样,为别人而活。”
那阴兵说出这话时有种莫名的惆怅,他从丧服似的衣服里掏出一个葫芦,上面带着铜钱穗,我用五帝剑时间不短,一眼就看出那是五帝钱。
他拔开葫芦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朝我递来:“我跟孟婆要的,来两口不?真的可以消除烦恼。”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想到那红斑点的蛇就后背发凉。
世人都说烦恼多烦恼多,只是因为惦念的东西太多罢了。这孟婆汤号称消除烦恼,却是让人彻彻底底的没有烦恼。
你不记得你是谁,不记得你爱过谁、恨过谁,只有三生石替你记得。若是情到深处,喝过孟婆汤看过三生石依然爱着你曾爱的人,下辈子你依旧会爱着她,不管轮回于那条路上。
“你认识我?”我想起他说我上辈子的事情,来了兴趣。
许是刚才阴兵多的缘故,他又是个当官的,不得不做出一副另众所畏惧的模样,只剩我跟摆渡人后,他便放下了狞狰。
他摇了摇头,将孟婆汤灌了一气:“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这么说了而已。”
忘川河上记忆如新,一幕幕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在我面前像是放电影般一幕幕的略过。从我出生,到我死时。
我看见夜深人静时我家门前的槐树下还坐着一位姑娘,她痴痴的望着村口,如同儿时那般。
“你看,这就是那个吊死鬼,我记得马神婆说还要给我娶过来当媳妇,他妈的老子怎么可能娶个鬼呢?”
我想起那些蠢事有些忍俊不禁,谁料那阴兵听了这话眉头一敛:“为何就不能与鬼为妻了?”
我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阴阳有道,人鬼殊途,开什么玩笑。